正文  第八章刘瞎子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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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汉见不得霍阳受“病疼之苦,”登时抬手伸出食指指向巷子里。
    “那里那里,诶哟,莫叫娃娃吃苦嘞,看着我这汉子心都要碎掉了!”
    江无山抱着霍阳朝巷子中跑去,待到彻底消失在路人的视线时才慢慢停下,靠着墙,撑着腰,喘着气。
    霍阳抬头,用袖子帮江无山擦去额间细汗,道:“哥,放我下来吧。”
    江无山虽是累了,但也不至于连个小孩子都抱不动,他眉头微微上扬,心想:这小孩还挺懂事的嘛。
    霍阳重新站回地面,跺两下麻了的脚,更麻了。
    他抱着小腿揉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问道:“那个大哥哥呢?”
    江无山低头瞅了奶团子一眼,下巴朝入口扬了扬,道:“喏,在那呢。”
    一剑已经靠近一大半,看了一眼一大一小地两人,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江无山骄傲地抬起下巴,冲一剑笑了笑。
    “这镇子上针灸最厉害的就在这巷子里边,扎针那家伙是他没得跑了。”
    一剑揉了揉霍阳细软的发丝,道:“那做陶俑的汉子说刘瞎子曾在他们这订购了一批陶俑,他所描绘的形状与霍府的一般无二。”
    巷子幽深寂静,那滋生在青石板路缝隙之间的苔藓,代表着巷子的黑暗与阴湿。
    “刘氏医馆”的木字招牌歪斜地挂在正门口,木皮早已腐朽,脱落了不少,字迹勉强见得清楚。
    霍阳被抱在怀里,由江无山带着前进。一剑走在二人之前,健步如飞。
    一剑抬手,在陈旧的木门上叩了三下,声音沉闷,听得出木门的潮湿。
    门内窸窣向动,方半晌,一啥哑声响起,带着警惕问道:“谁啊?”
    是个老汗。
    一剑声音平稳,答道:“家中小儿病重,特带其往来。”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仅是一条缝隙,但也能清楚看到开门人。
    那老者身着灰布短褂,身形佝偻,戒备地探出半张脸来。
    他耷拉着眼皮。双眼浑浊如鱼目,像是早已无法事物。
    但老者的动作却异常敏捷,与正常人无异,不!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扫视江无山三人一眼,道:“看病啊?什么病症?”
    好在几人在来的路上便商量好了说辞,也给霍阳贴上了遮掩的符咒,道:“家中幼子,心口时常憋闷疼痛,孩儿又难过于汤药苦涩,问先生针灸之术高超,特来求之。”
    刘瞎子低吟一会,像是在深思熟虑是否要给这几个外乡人开门。
    几个呼吸后这才将门拉开些,道:“进来吧。”
    屋内以南潮湿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的草药味与尘埃混合,让人不得不呛两声。
    屋内空荡荡的,又只有一张旧木桌,几条长凳,再而便是靠立在墙边的一个药柜。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挂在墙上的一套银针,针长短粗细不一,即使是微弱光线下,依然泛着冷冽光泽。
    是个有本事的。
    刘瞎子示意让孩子坐在凳子上,方便诊断。
    他伸手摸索着走进,两根枯瘦的手指搭在霍阳的手腕上。
    霍阳胆怯地往后缩了缩,求助的看向二人。
    一剑随意地在墙边踱步,目光掠过那排银针,试探道:“先生的针具倒是齐全,”他语气平常,就像是平日里的闲聊,“听闻技艺顶尖者,可以细若牛毛之针,刺穴于无形之中,数日后方显症侯,我说的对不对。”
    刘瞎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德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无神浑浊的眼珠子朝向一剑,笑道:“客人说的倒也没错,技艺高超之人确有此能,可那等神乎其技,老朽这般乡野郎中又怎会习得。小老儿不过是效仿古典,以针灸为病家治了那病根,没什么真本事。”
    刘瞎子收回手,捋了捋胡须,转向江无山,沉默道:“令弟这症状心脉薄弱,需得安生调养,扎上几针后便可舒缓。”
    待刘瞎子背过去开药,一剑又开了口。
    他的声音如溪水流经,“在下曾偶然间读过一残卷,其中提及秘法施针于三足里等养生大穴之间。初始如蚊蚋叮咬,微不可察,但数日后隐疼渐显,气血虚空,体魄溃败,可难以寻其根源,不知道先生可曾听闻?”
    话毕,屋内空气瞬间凝滞。
    刘瞎子不由得干笑几声,本是无神的眼睛如今亮得吓人,几度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笑道:“公子所言,医界所耻,老头子行医数年,只悬壶救人,这等害人法子,从不接触。”
    一剑不再观摩那银针,转头看向刘瞎子,正襟危坐道:“巧了,今日我闲来无事,无意间翻阅已故霍县令的私乘手札。其中记载,坠水后三足里莫名刺疼,可摸之无痕。此后身体亏空颓废。。。敢问先生,这是不是那秘法。”
    这哪里是来问诊,分明是来翻案的吧!
    刘瞎子脸色瞬间阴沉,那佝偻之姿彻底消散,直起身子。
    他的声音随着态度冷了下去:“几位前来,恐怕不是为了瞧病吧?究竟是为了何事?!”
    霍阳紧紧抱住江无山的脖子,从中汲取安全感,
    一剑八风不动地与他对视,嘴角扯起一丝弧度道:“我们前来职位一事。去年七月十三,暴雨之时霍县令勘灾坠河,那”好心人”施救期间,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好心人?霍县令?”刘瞎子嘲讽嗤笑一声,笑声里却带着怨怼与空白,道:“几位外乡人莫要停了那些风言风语便来伸冤。”
    他顿了顿,像是被气坏了,猛灌了几口水,声音弱了几分,继续道:“钱老太爷说得再明白不过了!都是因为他贪墨粮款,中饱私囊!尸横遍野,满是饥民,这是天降的报应!报应!何况镇上哪个人不恨他?!饿死了那么多人!况且我那时也都自身难保,妻儿喊饿,我怎有闲工夫去管他!”
    刘瞎子语气激动活像是要把三人给生吞活剥。
    话到一半,平日里寂静阴暗无人造访的巷子被嘈杂的人声打破,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乱无章。
    “那几个外乡人就在里面!”
    “刘先生他们是不是给你找麻烦了!?我定要他们好看!”
    “他们莫不是想给那狗官翻案?门都没有!”
    脚步声戛然而止,门缝和窗户纸之间穿过火光,把昏暗的屋子晃得明暗交织。
    锄头、镰刀、木棍、火把,他们堵在门口,面露凶恶,防备与敌意。
    站在最前头、为首的是个粗糙汉子,他目光凶狠地瞪着屋子里的三个人,像是再看什么罪大恶极的杀人犯!
    “您没事吧刘先生?”那汉子对刘瞎子的语气明显细了些许,生怕吓到他似的。
    刘瞎子朝着门口方向摆了摆手,叹息道:“感恩各位父老乡亲还惦记着我这瞎子,只是这几位口口声声说着追查霍县令旧事,恐怕来者不善啊。”
    这话就好像掉入油锅的清水,噼啪作响,咒骂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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