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是短暂的。当黎明的微光透过尘霾和废墟的缝隙渗入时，林烨和老陈几乎同时醒来。身体的剧痛和饥饿比任何闹钟都更有效。
    火焰已经熄灭，只余下一小堆灰烬。老陈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伤口的红肿略有消退，但麻痹的副作用让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林烨自己的断腿依旧疼痛难忍，荧光菌似乎只起到了极其有限的抑制作用。
    “必须找到稳定的水源。”林烨的声音干涩，目光扫过角落里空空的水壶。老陈分享的那点水昨夜就已耗尽。
    老陈吃力地点头，指向东南方向：“我记得…那边更深处，以前有条地下水管线…也许还有残留…”
    这信息很模糊，但总比没有强。林烨再次拿起钢筋，准备出发。这次，老陈挣扎着也想跟上。
    “你留下。”林烨阻止了他，“你的腿需要休息，而且我们需要有人看着这里。”他指了指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临时据点。
    老陈看了看自己行动不便的腿，又看了看林烨那条明显更严重的断腿，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林烨再次踏上寻找资源的艰难路程。白天的腐爪沼泽并未显得更友好，只是将夜晚隐藏的危险更加清晰地暴露出来。他看到了更多爬行的铁颚甲虫，甚至远远瞥见一只体型更大、形似鬣狗的畸变体在废墟间穿梭，让他不得不绕了更远的路。
    他尝试在心中呼唤系统进行扫描，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或者偶尔闪过的【能量不足，无法进行深度扫描】的提示。能量恢复到了0.2%，但显然还远不足以支持系统正常运作。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观察和老陈模糊的指引。
    根据老陈说的方向，他一路搜寻，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他检查每一处凹陷，敲击每一段看似空心的墙体。手掌的血泡磨破了，和锈蚀的金属摩擦，带来新的疼痛。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返回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松动的金属盖板，发出了空洞的回响。
    他心中一动，费力地用钢筋撬开盖板，下面露出了一段狭窄、向下延伸的混凝土通道，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滑入通道。里面空间狭小，仅容一人弯腰前行。通道壁上凝结着水珠，空气浑浊。他沿着通道摸索了十几米，前方传来了清晰的“滴答”声。
    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了断裂的管道，一滴滴相对清澈的水正从断裂处缓慢滴落，在下方的一个小洼地里积攒了薄薄一层。
    水！虽然不是流动的活水，但看起来比沼泽里的水坑干净得多！
    他强压下狂喜，先用系统微弱的扫描功能确认了一下（系统反馈：【水体污染度较低，煮沸后可饮用】），然后才用水壶小心接取。水滴得很慢，接满一壶需要极大的耐心。
    等待的时间里，他也没有闲着，仔细检查了这段通道的结构。除了断裂的水管，他还发现了几段裸露的、绝缘皮早已腐烂的电线，以及一些固定在墙上的金属支架。
    “这些…或许有用。”他记下了位置。
    当他带着满满一壶水，以及从通道里拆下的几段电线和金属支架返回据点时，老陈明显松了口气。
    “找到了！太好了！”老陈的声音带着欣喜。
    两人立刻用小铁罐烧水。看着罐中翻滚的水花，感受着蒸汽带来的湿润，一种简单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补充了水分，林烨开始摆弄那些电线和金属支架。他利用金属片的边缘，小心地刮掉电线两端一小段绝缘皮，露出里面的金属丝。然后，他将两根电线的一端固定在金属支架上，另一端则连接到他从废墟里找到的一个早已报废的小型蓄电池外壳上——里面的电芯早已干涸损坏。
    老陈好奇地看着他忙碌：“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简单的警报装置。”林烨解释道，声音因为专注而有些低沉，“把这些细金属丝拉在我们入口和通风口那些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如果有人或者东西碰到，断裂的金属丝会导致这个回路…”他指了指那个蓄电池外壳，“…产生一个微弱的电信号。虽然不足以伤人，但如果系统能捕捉到…”
    他看向脑海中的界面。能量恢复到0.25%了。
    他尝试将意念集中在那个简陋的装置上。
    【检测到…简易触发回路…可接入…低功耗警戒模式…是/否接入？】
    “是！”林烨心中默念。
    下一刻，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能量从系统流出，连接到了那个简陋的装置上。脑海中的界面角落，出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代表警戒模式开启的小图标。
    成功了！虽然范围有限，只能覆盖入口附近，但这意味着他们多了一层预警手段。
    老陈虽然不太明白原理，但看到林烨郑重的表情，也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
    布置好警报装置，林烨又开始利用剩下的金属片和钢筋，尝试制作更有效的工具——一把更像样的匕首，一个可以绑在腿上的简易夹板。
    他的动作还很笨拙，效率低下。但他没有停下。每一个成型的工具，每一次成功的改造，都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增加一分。
    老陈在一旁看着，浑浊的眼睛里渐渐多了些别的东西。这个年轻人，和他见过的所有幸存者都不一样。他不仅想着活下去，还在想着如何更好地、更安全地活下去。他似乎在用行动，对抗着这片废土施加给所有人的绝望。
    夜幕再次降临。
    这一次，他们提前准备好了更多的木柴，篝火燃得更旺，也更持久。两人分食了今天找到的、稍微多一点的灰斑地衣和一种可食用的块茎。
    围着篝火，老陈的话也多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在废土流浪的见闻，各个据点的传闻，以及关于“畸变孢子”起源的各种猜想。
    林烨大多安静地听着，将这些信息一点点拼凑进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地图里。
    就在夜深人静，只有柴火噼啪作响时——
    【警报！入口警戒线被触发！】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
    林烨瞬间惊醒，一把抓起了身旁刚刚打磨出些锋刃的金属匕首。老陈也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外面，传来了细微的、窸窸窣窣的爬行声，越来越近…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们的避难所。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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