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将至，黑土地上一片生机勃勃，知青点里却暗流涌动。最先传来风声的是郑卫国，他神秘兮兮地告诉几个要好的知青：“我听公社干事说，马上要有一批招工回城名额！”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一开始还只是窃窃私语，没过几天就变成了公开的讨论。每个人都在猜测：有多少名额？什么标准？什么时候开始？
    李卫红突然变得异常活跃。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公然与陈建国作对，反而整天笑呵呵的，逢人就散烟，说话也格外客气。
    “卫国啊，”他搂着郑卫国的肩膀，“听说你爸在县里农机局？这次招工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又找到徐丽丽：“丽丽，你上海家里有关系吧？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
    最让人心动的是他对王志的许诺：“志哥，咱俩虽然有过节，但我李卫红不是小气的人。只要我拿到名额，一定带上你！”
    王志将信将疑地来找陈建国：“建国，你说李卫红这回是转性了还是又憋着坏？”
    陈建国正在整理复习资料，头也不抬：“黄鼠狼给鸡拜年。”
    果然，没过几天李卫红就开始“收网”了。他先是唉声叹气地说名额有限竞争激烈，然后又暗示需要“活动经费”。好几个知青偷偷把攒了许久的钱和粮票交给他。
    张芸更是成了他的“秘书”，拿着个小本子登记：“王建军，报名费五元；郑卫国，十元加五斤粮票...”
    周薇着急地来找陈建国：“这样下去不行！已经有人开始不好好上工了，就等着回城呢！”
    陈建国放下笔：“是时候了。”
    第二天出工前，陈建国突然宣布：“今天下工后全体开会，讨论招工回城的事。”
    会场顿时炸了锅。李卫红跳起来：“陈建国！你想独吞名额是不是？”
    陈建国平静地看着他：“恰恰相反，我是想让大家都能看清真相。”
    下工后，知青点院子里坐满了人。李卫红和张芸坐在前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陈建国开门见山：“最近有很多关于招工回城的传言，我想请大家说说，都听到了什么消息？”
    众人七嘴八舌，说法五花八门：有的说招二十个，有的说只招五个；有的说只要男知青，有的说女知青优先；最离谱的是有人说这次回城直接安排工作。
    陈建国等大家说完，才缓缓开口：“这些消息，都是听谁说的？”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卫红。
    李卫强作镇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怎么，就许你陈建国有门路？”
    陈建国不慌不忙：“正好，今天请来一位特别的见证人。”
    赵晓梅陪着老支书走进院子。老支书手里拿着旱烟袋，脸色阴沉。
    “赵书记，您给大家说说吧。”陈建国让出位置。
    老支书磕磕烟袋：“我昨天特地去了趟县知青办。问了招工的事。”他扫视全场，“人家说，今年确实有招工计划——”
    人群一阵骚动，李卫红露出得意的笑。
    “——但是！”老支书提高声音，“名额全县只有十个，而且要三个月后才开始报名。根本没有什么提前收费的说法！”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李卫红的笑容僵在脸上。
    老支书继续道：“我还打听了一下，李卫红，你爸那个副科长的职位，上个月就因为经济问题被撤了！你哪来的门路？”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那些交过钱的知青顿时红了眼：“李卫红！还钱！”
    李卫红慌得连连后退：“别听他们胡说！我...我有内部消息！”
    陈建国突然问：“那你告诉大家，招工单位是哪家？待遇怎么样？什么时候面试？”
    李卫红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就在这时，王志猛地站起来：“李卫红！你昨晚不是还跟我说，能帮我搞到纺织厂的名额吗？还说只要三十块钱！”
    其他知青也纷纷站出来：“他说能帮我进农机厂！”“他说我这样的女知青能优先！”
    谎言被彻底拆穿。李卫红面如死灰，张芸早就躲得不见人影。
    陈建国最后发言：“同志们，回城的机会迟早会有，但一定要通过正当途径。如果有人能帮大家，我第一个支持。但借机敛财、动摇军心，绝对不允许！”
    他看向李卫红：“把大家的钱都退回来。这件事我会如实向连队汇报。”
    当晚，李卫红的宿舍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不得不把收的钱财一一退还，最后连自己的积蓄都贴了进去。
    老支书对陈建国说：“建国娃子，这次你做得对。要不是你及时揭穿，不知道要出多大乱子。”
    陈建国却皱起眉头：“赵书记，我觉得这事没完。李卫红虽然贪财，但不至于这么大胆。背后可能有人指使。”
    老支书眯起眼睛：“你是说...魏会计？”
    陈建国点头：“李卫红最近常往会计室跑。而且骗来的钱，他一个人吞不下。”
    月光下，一老一少相对无言。他们都明白，这场风波只是更大阴谋的序幕。
    而在知青点角落，李卫红正对一个人影咬牙切齿地说：“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那件事，可以开始了...”
    人影低声回应：“放心，材料都准备好了。这次一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夜风吹过白桦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为什么人叹息。
    陈建国在日记上郑重写下：“回城风波：1.李卫红骗局被揭穿2.疑似与魏会计勾结3.需警惕报复4.群众基础进一步巩固”
    他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可怕。而他已经听见了远方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