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风吹帘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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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五年
乌云笼罩京城,雨滴渗入云层,绒毛细雨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
三皇子府一片狼藉,独留下火焰吞噬后的痕迹。
同年,四月中旬,江南
青霞步履匆忙踏进酒楼,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柜台前。
与小二交换了个眼神,手上提着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就往桌上放去。
不一会儿,掌柜小跑地出来,青霞向后张望了一眼,神色紧张对着掌柜说道:
“同往日一样,花莫要忘了换成菡萏与枳花,那位喜欢。”
掌柜:“好。”
江南杨柳飘,明媚湖畔好春光。
春匣楼,青霞走后不久。
风吹帘动,三皇子林琇昕踱步走进。
他身着一身云母暗纹白袍,腰间配一青玉,脸上神情却是颇为轻蔑。
他一路长驱直入上等雅间三号房,进来后也只是随意瞧了眼桌上的菜品。
顺手将袖中密信又往里藏紧了些,才寻了座坐下,但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屋门。
果不其然,屋舍门再度被推开。
一位与林琇昕长得有三四分相似的男子站在门口,此人是当今百姓尊称的二皇子殿下林嘉屹。
林嘉屹踱步迈进走至桌前坐下:
“好琇昕你这是涨俸禄了?”
林琇昕呛声:
“当然是为了好好招待一下我们二皇子殿下呀,我这番下江南还未到三日就在这巧遇了我们二皇子殿下。
可不是我们二人兄弟情深,命中注定吗?”
林嘉屹掩唇无视挑开话题回道:
“哎呀呀,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呀看琇昕这肚里能塞猪”
林琇昕听到这话,不服气地反唇相讥道:
“我瞧二皇子倒也不是很饿,不如再跟我去西街绕绕?”
“别啊,好皇弟,皇兄和你说笑呢。”
末了,林嘉屹笑嘻嘻地在心中又添上了一句:
“傻皇弟,你的命中注定在后头呢。”
林琇昕见人傻嘻嘻的在笑,轻嘲了一声后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着手开始用膳。
两人此番前来皆有要事在身,这用膳自然也是不敢多费时间。
分别前夕,林琇昕终于忍不住开口:
“怎么叔父没有让你带我回京吗?”
对方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好皇弟,皇兄我先行一步了。”
林琇昕瞧见对方又在卖关子,无心纠缠,抬步正要去寻青霞。
就见一抹熟悉的灰白身影闪进茶舍——果然如此。
他果断调转脚步就跟了上去。
林琇昕在茶舍里站定,目光在里面摸索一番,几度寻找之后才找到先前那抹灰白的身影。
那人坐在茶舍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人,一壶茶,一番景。
林琇昕正欲上前,角落里几道熟悉的声音唤住,是几位茶舍里的老相识朝林琇昕招手:
“公子!好久不见啊。”
几乎下意识地林琇昕就折身闪到柱子后,所幸动静不算大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林琇昕探身瞧了眼那人又在心中盘算了下时辰。
“还是等陈书钦来了一起吧。”
边想着边就抬步朝着旧友们走去,挑了个便于观察的位置,心不在焉地落了座。
结果被这帮人七嘴八舌的问题给绕晕了,但总结就是他是不是又闯祸了?
林琇昕:“你们这些人能不能盼着我好?”
坐在林琇昕左边的小赵笑嘻嘻说: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谁让每回在茶舍撞见你就是你被陈大人给捉回去的?”
说到这林琇昕轻哼一声,故意拉长声音恐吓他们说:
“你们小心知道的多了,那闲云野鹤的生活可就走不了了啊。”
他边说还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大家知道他又是在拿自己说笑便也打个哈哈过去了。
“行行行,到时候咱们要谁是在外头没闯出名头就回去投奔你这三皇子殿下啦!”
林琇昕一拱手说:“我可等着呢。”
话音未落他眼一瞟就见那边人有了动作,他也便顺势告辞结束了这场寒暄。
随即转身对着要离开的灰白身影大喊道:
“明叔!明叔!”
被他叫住的男子只头皮发麻,恨不得一剑穿心来个痛快。
无他,明清觉得这祖宗实在是太能闹腾了,
先前不想上骑射课就直接遣散下人放火烧自己府邸,这次不知道又是干了什么混账事,完全就是一个混不吝的家伙。
衣袍翻飞间,明叔装作没听见折身就往茶舍外头去,刚没走几步就被林琇昕给拦下了。
明清压低声音道:“三皇子殿下有何要事?”
林琇昕:“无事,只是想与明叔你共品品这茶罢了。”
明清压低声音说:“臣还有要紧事,殿下臣先行一步。”
说着就要从林琇昕旁边窜过去,林琇昕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
“明叔莫急,先赏茶如何?”
明清眼见对方是真的没想给他那三分薄面,硬着头皮转过来答应下来朝着二楼走去,林琇昕也顺势跟了上去。
而在刚刚二人光顾着拉扯,浑然不觉间一人悄然立于茶舍大厅中央。
一身淡蓝衣袍,长身玉立,俨然一幅翩翩君子范。
茶舍里的声音也随着那人的步伐渐大了起来。有人与他相熟调侃他,
是不是又来找兄长了?他只是笑笑不说话。
站在二楼的林琇昕突然发现好像周围传来的只言片语都是开始反复出现一个名字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看了眼。
而在前头的明清发觉后面的人似乎没了动作,也回过头去看顺着林琇昕的视线往下一看。
明清:“书钦?”
林琇昕一副生无可恋地样子:
“这人,早些时候怎么不来?偏生挑个这个时辰来。”
正处两人视线中心的主人公正抬手往前台上放下一袋银子谦和地笑说:
“抱歉,今日又要麻烦了”
小二仿若习惯了般笑说:
“客气了,陈大人,您请”
淡蓝衣袍的男子迈步向二楼走去,目光似不经意间与二楼的林琇昕交错。
林琇昕无意识地伸手,指腹传来粗糙的纸质触感后,心下稍安。
见陈书钦没再看自己,他顺势往门口看去,果然发现几位分外眼熟的“老熟人”。
皇帝派来监视他的人,见此情景林琇昕实感心累。
楼下,林琇昕的那帮旧相识们见那位陈大人上去后,几人小声笑说:
“真是要难为咱们林公子又要开始演话本了。”
二楼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就让心疼荷包。
大家伙心知肚明这是发生了什么,都不动声色地将谈论的声音再放大了些,脸上却依旧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若不是碍着这身份,林琇昕的几位老相识都恨不得上去拱拱火。
不过,林琇昕也没让这几人失望,一个翻身自二楼跃下。
随后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前厅,还不忘朝他们使了个帅,最后大摇大摆朝着门口走去。
意料之中地不让走,林琇昕原先也没这意愿就当刷个脸,
再然后装作不敌灰溜溜的又跑回去挨着刚追过来的陈书钦和明清,
前者只是默不作声的避开,后者倒还不忘来了句。
明清:“三皇子好身手。”
林琇昕:“多谢。”
他想,另一个不理人没关系。
对付陈书钦他林琇昕最有办法了,直接就双手合十做祈求状跟在陈书钦身后就够了。
三人就这样一种奇怪的组合走到了柜台前,这时陈书钦才像是记起什么转头对明清道谢:
“明叔多谢你看着阿似了。”
明清哈哈笑着摆摆手说:
“小事,书钦你不用这么客气。”
他顿了下继续说:
“明叔,京城有那边要您同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明清对此早有预料,他无奈回道:
“好,那就叨扰了。”
前台小二见三人说完了,便走上前去对陈书钦说:
“大人这次损坏的茶具和桌椅,还有上次那些一起还剩一些银子,是帮您存到林公子名下吗?”
陈书钦颔首回应。
事情终于解决完了,三人折身走出茶舍。
林琇昕和陈书钦往同一辆马车上去了,而明清则往另一辆上去了。
身旁小厮帮林琇昕撩开帘幕,他搭着陈书钦的手借势坐了上去,但在陈书钦上车的前一秒。
林琇昕伸手拦住了他说:
“好书钦,我想吃杏仁酥,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陈书钦犹豫再三,还是很勉强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在陈书钦走后,刚刚帮忙撩开帘幕的小厮凑到马车旁边小声说:
“林公子。”
林琇昕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
“事情办好了吗?”
小厮:“回公子。。。此程一切稳妥。”
摊前,陈书钦接过油纸包,身边侍从低声问道:
“那个小厮可是要。。。?”
陈书钦温柔地将银子递给了摊主,笑眯眯的声音响起:
“既是阿似的,自然要留下。”
“是。”
作者闲话:
茶舍里比较热闹这部分是参考清朝《清稗类钞》(徐珂编)专列”茶肆品茶”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