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办公室门外坐着首席秘书，一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中年女性。她看到阮棠，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专业表情，站起身：“方太太，您怎么来了？方总正在里面会客。”
    “我送文件。”阮棠将文件递过去，“高特助说急用。”
    “好的，谢谢您跑一趟。”首席秘书接过文件，态度礼貌却疏离，“您要在这里等一下方总吗？会议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用了，我这就走。”阮棠立刻摇头，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方子期和一个看起来是客户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出来，似乎刚结束一场愉快的谈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总，合作愉快。”方子期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
    “合作愉快，方总年轻有为啊！”李总笑着附和。
    然后，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僵在原地的阮棠身上。
    李总的眼神是纯粹的好奇和打量。而方子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下意识地蹙起，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在安静的顶层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阮棠身上。
    阮棠的心脏猛地收缩，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角，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小：“我……我来送文件，高特助说很急……”她指了指首席秘书手里的文件袋。
    方子期的目光扫过文件袋，又落回她身上，带着审视和不耐烦：“送完了？送完了就回去。”语气里的驱逐意味毫不掩饰。
    旁边的李总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打了个哈哈：“方总既然有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刘秘书，送李总。”方子期吩咐道，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阮棠。
    阮棠只觉得无比难堪，脸颊烧得厉害。她低下头，小声说了句“那我走了”，转身就想逃离。
    “等等。”方子期忽然又叫住她。
    阮棠脚步一顿，紧张地回头。
    方子期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今天的她，穿着简单的裙子，未施粉黛，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低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几分顺眼，甚至……脆弱？
    这和他记忆里那个每次来公司都浓妆艳抹、趾高气扬、恨不得把所有珠宝都戴在身上、大声喧哗撒泼的顾星眠，截然不同。
    眼前的她，更像一只误入了猛兽领地、吓得瑟瑟发抖的兔子。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他心头的烦躁和不悦奇异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困惑。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不算好，但那股冰冷的驱逐感减弱了些：“……让司机送你回去。”
    阮棠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下意识地点点头：“……好。”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向电梯间，一次头都没敢回。
    方子期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近乎仓惶逃跑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合上，才收回目光。
    首席秘书将文件递给他，低声汇报了几句。
    方子期接过文件，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纸袋边缘。
    他忽然想起刚才惊鸿一瞥——她今天穿的裙子颜色，好像是那个叫阮棠的女孩，曾经也很喜欢穿的某种柔和色调。
    又是这种该死的巧合。
    他眉头紧锁，转身回了办公室，却莫名觉得有些心浮气躁。门外，助理们交换着眼神，都对今天这位异常“安静”甚至“胆小”的方太太感到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