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心动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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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回到房中,反手合上门板,背靠着冰凉的门扉。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银霜。
寂静中,他自己的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
他闭上眼,试图平复呼吸,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方才院中的一幕幕。
是了,萧彻就像是个魅魔似的一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凌非有些懊恼地想。自从自己窥破了萧彻那层盟友伪装下的别样心思后,仿佛就打开了一个不得了的开关。
那人现在简直是无孔不入,变本加厉!
一天到晚找各种由头靠近。递个茶杯要碰一下手指,讨论正事要挨着肩膀看地图,就连走路都恨不得贴在他身侧!更别提那眼神,不再是以前那种纯粹的算计,而是裹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意图。
偏偏这人演技还极好,每次都能把那些越界的行为包装得合情合理,让他想斥责都找不到由头。若他稍有反应,对方要么一脸无辜,要么就用那种带着钩子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烦意乱。
凌非烦躁地解开领口的扣子,觉得有些气闷。他自幼习武修道,心志坚定,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从未如此失态过。可如今,竟被一个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搅得方寸大乱。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想让夜风吹散脸上的热意。却见对面厢房的窗户也开着,萧彻正倚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枚从不离身的星纹铜钱,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望来。
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见凌非看过来他非但不避开,反而将手中的铜钱轻轻一弹,那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精准地落向凌非这边。
凌非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微凉,还带着对方的体温。
“夜里风大,国师大人还是关窗早些歇息吧。”萧彻的声音隔着院子传来,不高,却清晰地落入凌非耳中。
凌非握着那枚铜钱,丢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那小小的金属物件烫手得很。他瞪了对方一眼,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彻底隔绝了视线。
背靠着窗户,凌非看着掌心那枚星纹铜钱,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感觉,太陌生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尽快理清这团乱麻,要么彻底斩断,要么……
要么什么?
凌非不敢深想。
另一边厢房,萧彻关上门,脸上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瞬间淡去。
他背靠着门板,和凌非方才的动作如出一辙,只是心境截然不同。
压不下,根本压不下……
在驿站时,他还能用“局势危急”、“生死与共”来说服自己将这份心意强压下去,他以为自己能掌控得很好,就像掌控星轨布局一样,将这份不该有的心思牢牢锁在囚笼里。
可自从凌非开始流露出那种怀疑、探究、甚至带着点无措的眼神后,萧彻发现自己苦心构筑的堤坝,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瓦解。
凌非不再是那块冷硬无感的石头了。他会因为自己的靠近而无措,会因为自己的话语而耳根发热,甚至会像今晚这样,仓皇地躲开。
这种变化像是催情药,点燃了萧彻一直试图压抑的所有妄念。
他发现了!他一定发现了!
这个认知让萧彻的心脏狂跳不止,不是恐慌,而是一种近乎野蛮的喜悦。就像一场漫长的博弈,对手终于不再是机械地落子,而是开始揣摩你的意图,甚至……给出了回应,哪怕这回应是躲避和迟疑。
“呵……”萧彻低笑出声,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想起凌非小时候那张冰冷又故作坚强的小脸蛋,想起他成为国师后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模样,再对比现在这个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方寸大乱的凌非……
他想看凌非更多不一样的表情,想撕开他那层冷硬的外壳,想让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只映出自己的影子。
危险吗?当然危险。凌非是国师,是男子,他们的路布满荆棘。
可是……值得。
萧彻走到窗边,看着对面那扇紧闭的窗户,想象着里面的人此刻正如何辗转反侧。
既然压不住,那就不压了。
既然已经撩动了他的心弦,那就……继续下去。
温水煮青蛙也好,步步紧逼也罢……
至于凌非那点怀疑和挣扎?
萧彻嘴角勾起,他要的就是他猜疑,就是他动摇。
他靠在窗边,月光将他身影拉得修长,也照见他眼底罕见的迷茫。一个没来由的问题从心底冒出来。
他是怎么喜欢上凌非的?在驿站他就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但那时并未细想。因为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是因为那张脸吗?
确实,凌非生得极好。眉目如墨裁,鼻梁挺直,是一种冷冽到极致的俊美,如同月下寒刃。但萧彻见过无数美人,皮相之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若只为色相,绝不至于此。
是因为那种反差吗?
人前执法如山的铁血国师,私下却会因为儿时噩梦而颤抖,会因为他的靠近而耳根泛红,甚至会在他耍无赖时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纵容……这种极致的反差,确实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但这似乎,也并非全部。
那……是命中注定?
萧彻嗤笑一声,他惯于推演星轨,却最不信什么命定之说。命运如同星河,看似有序,实则充满变数,皆可人为干涉扭转。
可若不是这些,又是什么?
或许是在一次次暗中交锋中,他欣赏对方即使身处污浊朝堂,仍固守着一份近乎愚蠢的“正道”底线,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
又或许,是在南疆并肩作战时,凌非明明伤重,却总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是在他星力耗尽时,凌非会默不作声递过水囊;是在他插科打诨时,凌非眼底那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他不是被某一刻惊艳,而是在漫长彼此对立又纠缠的岁月里,被这个人骨子里的坚韧……一点一点,蚕食了心神。
等他想通时,那人早已如星髓般,深植于他的血脉灵魂之中,剥离不得。
“命中注定……”萧彻喃喃自语,最终摇了摇头,露出了认命又甘之如饴的表情,“或许,只是因为我瞎了吧。”
偏偏就看上了这么一块又冷又硬,还自带麻烦体质的石头。
作者闲话:
“石头”还在另一边玩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