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冷战，姜南算是明白了，太听叶知凡的话，也是不对的。如果自己不那么听他的话，去参加什么篮球队，还有结交一些所谓的朋友，那么自己也就不会忙得没那么多时间去找他了。
    而自己和他的友情，不就是靠着自己坚持不懈的在那人身边频繁的刷存在感而得来的吗，像
    自己这么无趣的人，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姜南的答案是否定的。
    为了几粒可有可无的芝麻，丢掉自己珍而重之的西瓜，姜南直觉自己之前错的离谱。
    所以叶知凡看到原本这时候应该在篮球馆的人出现在咖啡馆时，是惊讶的，“今晚不用训练吗？”
    “嗯。”姜南没跟他说实话，前几天他已经跟篮球队那边提了退队申请，就等那边通过。
    “腿好了没有就乱跑。”叶知凡把他点的东西放下，很惬意地躺倒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姜南低头喝口咖啡，从杯沿上方偷偷瞄他，本来想再晚点才说出来的，但一看到叶知凡，他就藏不住了。
    “我抢到了明天去明楼展馆的票，要不要去看？”
    叶知凡本来躺着的，一听直接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不相信，“你抢到明楼的票了？怎么可能，我昨晚抢了好久都没抢到。”
    这个展在他们艺术界地位可高，特别受欢迎，一开售就秒没。叶知凡今天卡点刷进去的，花了两个多小时硬是一张票都没买到，气得他连在朋友圈发了好几条吐槽。
    姜南是看到他的朋友圈才去查这个展是怎么回事，然后又花了半天的时间网上各种渠道去买票，终于让他高价在黄牛那里淘到了最近的两张。
    但他肯定不能把买黄牛票的事跟叶知凡讲，撒谎道，“应该是我运气好吧，看你说买不到，就试着点进去。刚好碰上有人退票还是怎么的，一下子就买到了。”
    “我靠，你这什么欧气。”叶知凡羡慕又兴奋，迫不及待问他，“明天什么时候去？我提前请假。”
    “我下午没课。”
    “好，那就下午去。”叶知凡开心地在包厢里上蹿下跳，高兴到一半，才突然想起问，“你问过蒋佳琪没有？她买到票了吗？”
    啊，幸亏自己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了，姜南当时自己买的时候，完全忘了还要给蒋佳琪买。后面想起来，再联系黄牛那边，那边回复他只有两天以后的票了。
    “她后天会去。”姜南回答。
    “哦。”叶知凡放下心来，躺到沙发上开始在手机上摇人，跟人借相机找攻略，已经开始为第二天的看展做准备了。
    姜南就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看他脸上一片神采飞扬，他心里生出一点不要脸的得意，将叶知凡脸上的那份高兴，全部归功于自己的功劳，在这个久违了的小小包厢里，安心而满足的，啜饮了一口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
    第二天两人如约去看了展，为了酬谢，看展结束后，叶知凡特意请姜南在展馆附近的一个看起来比较高级的餐厅吃了一顿晚餐。
    这事原本就这么过了，没想到一周后遇到蒋佳琪，竟然还会被她提起。
    “叶学长，你和姜南去看上周的明楼展了？”两人某天下课的时候在走廊上碰见，简单打过招呼后，蒋佳琪叫住了他，问出这么一句。
    “是啊。”叶知凡猜她是看到自己发朋友圈的照片了，便随口问她，“你不是也去了吗，觉得怎么样？哪幅作品你最喜欢？”
    “挺好看的，很惊艳。”蒋佳琪很快把话题带过去，转而笑了下，略带遗憾道，“好可惜没抢到和你一起的票，里面有好多作品我都看得云里雾里的，要是学长在就好了。”
    “问姜南啊，他知道的。”叶知凡脱口而出。那天自己看展的时候本来还担心姜南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想到这人一进去还挺好奇的，遇到看不懂的还会来问自己是什么意思，叶知凡当时还以为他是为了隔天跟蒋佳琪过来而提前做攻略，便一个作品一个作品的跟他讲解下来，几乎算得上半个讲解员了。
    “姜南？”蒋佳琪摇摇头，眼底现出一点点小失落，“他只抢到一张票，我一个人去的。”说完，又不无羡慕道，“叶学长运气真好，竟然能买到两张。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厉害的黄牛啊，可以介绍给我吗？下次还有类似的活动，我也想找别人代抢了。”
    “啊？没有啊，是姜南——”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醒悟似的，猛地闭上了嘴，硬生生转了一个弯，讪讪的，“啊，没有，就刚好碰运气而已。”
    “是吗，好羡慕。”蒋佳琪似乎没注意到他说的前半句，客套了几句，刚好上课铃响起，两人就此分开。
    这本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分开后，叶知凡却不知怎么的往心里去了。这么说姜南只买到3张票吗？那为什么不把那两张一起的换成他和蒋佳琪，另一张单独的给自己呢？这样不是才是合理的吗？
    课堂上，叶知凡坐在教室的前排，看着讲台上放映的PPT，难得的走神了。
    或许是因为害羞，才不跟蒋佳琪一起去的？他为姜南找借口。
    但他们认识也快两年了吧，私下单独吃饭见面都不知多少次了，还会这么矜持吗？叶知凡不明白。
    而且，看样子，他没跟蒋佳琪说那两张票也是他抢到的？为什么要瞒着她呢，是怕她知道后不高兴吗？既然这样，当时就该干脆地和她一起去呀。
    叶知凡觉得有点烦，回想刚才跟蒋佳琪的对话，也不知道那人后面听出姜南买票的事没有。如果听出来了，心里肯定会介意的吧。他后悔自己刚才说话太快，又有点怪罪姜南，怪他缺心眼，这种事，不管怎么说，当然应该把自己喜欢的人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自己这样玩得好的哥们。
    他在心里骂姜南，又发短信给他：展会你只买到3张票吗？怎么不早说？怎么不陪蒋佳琪去看展？
    那边信息回的很快：嗯，只抢得到3张。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
    ——我刚遇到蒋佳琪了，她有问起。你没跟她说我票的事吗？
    ——没啊，为什么要说？
    叶知凡看到最后一条信息，气得鼻孔差点冒烟，真想冲到那人面前对着那人的脑袋邦邦就是两拳。这什么榆木脑袋啊，难道这人到现在都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他发了个黑线的表情过去，然后回到：她好像知道了。你最好跟她解释下。
    ——解释什么？
    “我靠。”叶知凡忍不住爆了句粗，惹得站他旁边正讲得忘我的老师都分神看了他一眼。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解释为什么选择跟我去而不是跟她一起去了啊。
    叶知凡在心里咆哮，不顾旁边同学诧异的眼神，恨恨地点击着屏幕，在和姜南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他此刻能想到的各种骂人的话。
    然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掉。
    ——还是我跟她说吧。最后，叶知凡回了这么一句过去。
    要这个榆木疙瘩去解释，估计半天一个屁都憋不出，最后还是要来找自己，还不如自己直接出手了。叶知凡一边酝酿着跟蒋佳琪的说辞，一边又在心里将姜南翻来覆去的骂了个百八遍。
    蒋佳琪真的算是善解人意了，收到叶知凡的解释，一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还转口替姜南说好话。
    这事，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了。
    事后两人碰面，叶知凡也当面问过姜南为什么不和蒋佳琪一起去的问题。
    “额，当时没想这么多。”姜南挠挠头，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叶知凡当场给他来了一个爆栗。
    只是之后偶尔翻看相册，看到那天去展馆拍的和姜南一起的合照，叶知凡心里有一丝异样，似乎自己强占了蒋佳琪的位置，有点不光彩，还有点点尴尬。
    可这明明是姜南的错，他为自己开脱，打开手机，愤愤的，给罪魁祸首的那人发去一坨屎的表情包。
    对面回了他一个问号，然后又很快问他：明天早上去跑操吗？早餐想吃什么？
    ——好啊。鸡蛋，两个牛肉包，豆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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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浆是不是在卖粥的那里买的？”
    “是啊，我看那里排队的人少，就买了。怎么了，不好喝？”
    “嗯，有点淡。”
    又是个让人很难早起的寒冬。叶知凡感冒了，约定的跑操迟到，紧赶慢赶的来到操场，姜南已经跑完了，一看到他就把早餐从书包里拿出来给他。
    叶知凡喝了几口豆浆，觉得没味，吸吸鼻子，把豆浆递还给了姜南，拆开包子袋子开始啃。
    姜南站他后边，替他挡着从背后吹过来的冷风，低头拿着豆浆喝了一口，点点头，“好像是有点淡，下次不在那家买了。”
    说完，又嘻嘻索索的开始喝起来。
    叶知凡转过头，嫌弃地看他一眼，提醒他，“我好像感冒了。”
    姜南几大口把豆浆喝光了，探着个头往叶知凡脸上看，关切地问，“什么感觉，严重吗？”
    “还行吧，”叶知凡食不知味，看操场上乌泱泱的跑操大队，问姜南，“肖辰他们跑了多久了，怎么还没结束。”
    “快了吧。”姜南看他蔫蔫的，就这么会，一张俊俏的脸已被冷风吹得煞白，操心起来，“不然先走吧，不等他们了。”
    “不用。”叶知凡跺跺脚，捏紧手里的包子取暖，坚持着。
    “你前天买的外套还没到吗？”姜南边说着，边拉开了衣服拉链，两手一张，顺势将身前的人用衣服裹了进来。
    “哇，真暖和。”叶知凡陷进他的包裹里，从厚长的羽绒服里伸出一个脑袋，满足的，又带着点同情的，看肖辰他们几个怨妇似的从自己面前的跑道跑过。
    “还是羽绒服暖和吧。你偏不听，要买什么，什么皮来着？”姜南把环在他腰上的手更用力了些，带着人往自己胸前靠，让长长的羽绒服更加严实的包裹住前面的人。
    “麂皮。”叶知凡翻了个白眼，跟他说不明白，“这是时尚，潮流，懂不懂。”
    “不懂。”姜南无所谓的摇摇头，又有点得意，“你之前还叫我把这件衣服扔了，今天知道它的好处了吧。”
    这衣服还是他减肥前穿的，现在瘦下来，原本穿着刚好合适的，现在能再装下一个叶知凡。姜南入冬后第一次穿出来，叶知凡看到的第一眼就俩字：扔掉。不过当看到衣服的牌子，知道一件要五位数后，叶知凡就没再喊过了。
    “当然好了，我都闻到人民币的味道了。”叶知凡不置可否。
    “靠，你俩肉麻不肉麻，大早上的演偶像剧呢。”肖辰那帮人终于跑完了，个个拉着张脸要死不活的样子走到叶知凡旁边，看那两人快成连体婴儿了，纷纷吐槽。
    “滚开啊你，老子这是感冒了。”叶知凡反驳。
    “哟，那我也感冒了，现在换我来取取暖了。”那人说完，开玩笑地就要将叶知凡从姜南宽厚的羽绒服里拉出来。
    叶知凡不肯，一边躲避着那人伸过来的魔爪，一边伸腿出去踹人，害得那人一直近身不得。
    姜南就在后面护着他，一见叶知凡快要被那人抓住了，赶紧带着他左躲右闪，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姜南。”正吵闹间，突然听见有人叫姜南的名字。
    几个人不约而同停下来，往声源处一看，原来是蒋佳琪，还有和她同行的两个同学。
    “你们在干嘛呢。”说话间，蒋佳琪已经走了过来，站在几人面前，巧笑嫣然。
    她跟姜南打完招呼，这才看向旁边站着的几位，眼睛里仍带着动人的笑，对上人，温温柔柔地挨个叫过去，“陈学长，楚学长、肖学长，你们也在啊。”
    叶知凡张着一张嘴，只等听到自己名字了“嗯”一声，结果人眼神都没往他脸上去，叫完了他那几个室友，又把那双含笑的眼睛，转移到姜南身上，“你那天给我看的那片叶子我查到叫什么了，待会我发你看啊，应该是一样的。”
    “真的吗？好，待会我看看。”
    “对了，你那副耳机这几天要用吗？雷敏她还想试听几天，问我能不能——”
    “啊，没事的，不着急。”
    ………………
    两个人说话间，叶知凡和他的那几个室友已经心照不宣的悄咪咪走开了。
    人小情侣间的对话，哥几个就顶着那么亮的电灯泡站旁边也不合适不是。
    “诶，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吃到他俩在一起的饭？”肖辰八卦地用肩膀撞了叶知凡一下，问他。
    “我看快了，刚看他俩说话那样，一看就有情况。”叶知凡还没开口，同行的另一个室友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去，当时真没想到蒋佳琪会看上姜南。谁能想到姜南会减肥成功呢？”有人又说。
    “怎么样，现在看着还挺配的吧。大美女看上大胖子，这应该是真爱了吧。”
    …………
    室友们你一句我一句，有羡慕的，有八卦的，也有酸溜溜红眼的，反而跟姜南走得最近的叶知凡，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趁着几个室友互掐的间隙，他飞快地往后看了一眼。
    姜南和蒋佳琪还站在原地，维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姿势没有变。
    在说什么？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他转回头，不知是不是感冒的缘故，心里发闷，蒋佳琪刚刚那么明显的略过自己，是自己多想了吗？叶知凡一向是对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充满自信的，但此刻，他又有点觉得是自己敏感过头了，蒋佳琪或许什么意思都没有，她只是看到姜南太兴奋了，才不小心忽略自己的吧。
    可是，这也太难忽略了吧？！自己当时，明明就站在姜南的前面啊。
    他隐隐觉得不对，但又理不清头绪，烦闷间，肖辰推了推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怎么了，不高兴了？没事啊，不就取个暖吗，我的羽绒服也行啊，来，哥给你暖啊。”说完就要拉开自己衣服的链子往叶知凡身上抱。
    叶知凡赶在他扑到自己身上前一脚踢开了他，被说中了什么似的，脸上少了点玩笑的神色，半生气地骂，“滚开，死变态。”
    室友们看出他心情似乎真的有点不好，就没再惹他了，转而聊起了别的。
    叶知凡跟在室友旁边，闷声不吭的，把头埋地低低的，恨不得缩进衣服里。他觉得冷，从姜南衣服里钻出来，此刻的自己就像裸体似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让他无端端的，想念起姜南那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但他马上制止了自己的这种想法，低下头，拿出手机，打开购物网站，将那件还未收到货的麂皮外套退了，又打开搜索栏，输入羽绒服几个字。
    或许，是该买件羽绒服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