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转瞬即逝，月考如期而至。
    谢听白认真准备了一个月，学习态度比高一端正不少，再加上每天和陈默待在一起，想不进步都难。
    考前晚自习，谢听白有点心不在焉，陈默见他走神，写了张纸条递过去：立个目标？达成有奖
    谢听白心想还有这好事，毫不犹豫地在纸条上落笔：前一千
    陈默无语，他咬了咬牙：认真点
    谢听白正经起来，他深思熟虑一番，最终写道：前七十，什么奖励啊
    陈默浅笑：秘密
    谢听白默默疑惑，故弄玄虚，这很不“陈默style”。
    考试持续三天，复习时间安排得很充裕，谢听白最担心的科目是数学，因为关乎呼吸道感染问题。其次是化学，他不想被企鹅约谈。祁锷的啰嗦众所周知，他能把一句话正过来说，反过来说，像唐僧转世的。
    第一天考完语文数学，谢听白努力屏蔽外界信号，可是密密麻麻对答案的声音还是漏进来一二，拜赵敏所赐。赵敏，对答案的终极爱好者，考好考差都爱对，用她的话说是“死了都要爱”，以前也就李启宸受得了，现在又多了个陈默，谢听白由衷地为好兄弟们默哀。
    其实数学考完能沉得住气的人很少，教室里都能用人声鼎沸形容。也就陈默稳如老狗，一边回答着其他人的问题，一边准备下一个科目。
    陈默平时不太注重社交，和同学一直是不咸不淡的关系，只在考完试能有被人群包围的时刻。
    谢听白这次数学发挥得不错，成绩应该能比周测好看些，但仍然逃不过扫厕所的命运。
    物理化学考完，谢听白整个人解脱不少，还剩的英语和生物都是他擅长的科目。
    谢听白复习着单词，又好奇起来，陈默的奖励到底是什么啊？他肘击了一下陈默，低声问：“到底是什么奖励？能不能给个提示。”陈默在草稿纸上写：游乐场
    原来是出去玩啊！月考完有双休，谢听白确实好久没去过游乐场了，他有些期待。
    月考落幕，晚自习大家都忙着对发下来的答案，默默估分。
    谢听白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应该能把陈默的奖励收入囊中。
    经过一天的试卷讲评，到晚自习时成绩已经出了，不少同学都跑去办公室查询。林夏办公桌周围水泄不通，他满头大汗：“不要急！住宿的同学留下，走读的你们晚上回去自己查！”
    谢听白拿笔戳了戳陈默：“我要是没达成目标是不是就没有奖励了。”陈默撑着脑袋：“也有安慰奖。”
    谢听白来了兴趣，他凑过身去：“安慰奖是什么？”陈默挑眉，笑言：“一本数学练习册，祝再接再厉。”
    谢听白垂头，什么啊，这也能叫奖励，他偏头不再理会陈默。
    李启宸和赵敏在连廊上吹风。赵敏身上没了对答案的活泼劲儿，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怎么了，蔫了吧唧的，还我叽叽喳喳的赵小鸟。”李启宸调侃道。
    赵敏低下头，眼泪瞬间决堤：“你说我分班考试好好的超常发挥干嘛啊，现在好了，跌出前八十只能被看笑话了。”
    李启宸捏着袖子小心翼翼给赵敏擦眼泪，他拢过赵敏的肩膀，语气里的吊儿郎当稍减：“谁敢笑话你，还有连前八十的边儿都摸不着的呢，你让他们怎么活？”
    赵敏仍然难过：“不一样，你什么都不懂。”
    李启宸回答：“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以前没进重点班时你考不好也没这么伤心过，那时候你可是会笑着说”等姐稍作休整，势必卷土重来”，一次月考而已，不是天塌了，赵敏可没你这么脆弱。”
    赵敏心里好受多了，她擦了擦眼泪，脸上又有了笑容：“你说得对，分数有高低，人生无高下，等我重振旗鼓，期中再战。”
    李启宸俯身，赵敏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李启宸语气无比认真：“我帮你，你有不会的题就来找我，我虽然没有陈默那么牛逼，但也不差的。”
    晚上回家查成绩，谢听白第67名，他长舒一口气，又看了数学成绩，118，第149，他认命般想：我肯定是世界上长得最帅的扫厕所的。
    谢听白把成绩截图发给陈默。
    古的白：当当当当，别忘了奖励哦！
    陈默：不错，再接再厉，没忘
    这就没了？不再多夸两句？陈默冰块托生的吧，谢听白暗暗吐槽。
    古的白：你又是第一？
    陈默：嗯
    谢听白服了，让年级第一对着自己六十七的成绩大夸特夸确实不怎么现实，陈默没嘲讽他已经很仁慈了。他默默把陈默的备注改成了“很厉害的冰块”。
    赵敏第107，稳坐倒数第一宝座，她没再伤心，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准备努力学习，期中再战。
    李启宸成绩突飞猛进，一跃成为年级第八，此时情绪高涨，逢人就得瑟，但在赵敏面前收敛了一二。
    谢听白和陈默约在周六下午四点。
    周六，如约在小区门口汇合。
    谢听白直愣愣地盯着谭诗婷：“怎么还得带孩子？”他看向陈默，陈默一脸无奈，说：“她非要跟来。”
    谭诗婷失望地叹了口气：“怎么是你啊小白哥哥，我以为能见到我哥的女朋友呢！”
    谢听白瞪大眼睛：“你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什么女朋友？”
    谭诗婷一脸不服气，她反驳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上六年级了！我哥说约人去游乐场，他一百年没出过门，我担心一下他，不行吗？”谭诗婷的口气和谭川一模一样，她又补充道：“而且我问我哥约的谁，他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成女朋友也很理所当然吧。”
    谢听白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像触电，他暗暗想，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早熟吗？
    “很重要的人”，谢听白注意力很快被这几个字吸引，他碰了碰陈默的胳膊，不太正经地问：“我是你很重要的人？”
    “嗯，很重要。”陈默答得肯定又认真。好肉麻，谢听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还是暗喜：“爱上我不是你的错，能俘获年级第一芳心也是我的荣幸。”
    陈默嘴角上扬，嗯，爱上你了，他没有说出来。
    走进游乐场，谢听白扮演上贴心大哥哥的角色，他指了指旋转木马，对谭诗婷说：“喏，你们小姑娘是不是都爱玩儿那个，来吧我们陪你一起。”
    谭诗婷扶额：“小白哥哥你幼不幼稚，我看是你想玩儿吧。”
    被小学生嘲讽的谢听白有点儿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问：“那你要玩儿什么？”
    “我哥打枪特别厉害！”谭诗婷一脸骄傲，拉着谢听白走到打气球的摊位。
    整个游乐场就这里人少，看来水很深。
    “帅哥美女，来几发吗？二十块钱十五发子弹，打中八个二等奖池，十个一等奖池，十三个以上特等奖池随便选。”老板看起来精明狡猾，但特等奖池里真有几件精美礼品，还是牌子货，估计没人拿过。
    谢听白觉得这种摊子和套圈一样都是骗钱的，心里嘀咕：小孩子就是好骗。
    陈默付了钱，端起枪，眯了一只眼，瞄准气球，“砰砰砰”几声响，发发都中，老板擦着汗，碰到硬茬了。
    子弹打完，老板绝望地数了数，不多不少恰好十五个。
    “小伙子深藏不露啊”老板不死心，又问谢听白：“这位帅哥要不要也试试。”
    谢听白自觉准头差，不想上赶着送钱摆手拒绝。
    谭诗婷兴奋地鼓掌，语气得意，说：“我就说我哥的枪法很准吧！”
    陈默挑了一对儿挂件，给了谢听白一个，说：“奖励。”
    谢听白没注意的角落，谭诗婷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谭诗婷又拉着谢听白玩儿了过山车，海盗船，大摆锤等一系列项目，谢听白有点腿软，他重新刷新了一下对小学生的认知，以后再也不敢小看小学生了。
    夜色越来越浓，今天游乐场有一场灯光秀，绚丽又潋滟，汇成长河，光线交错，切割了夜空的静谧，谢听白专注地欣赏着，偏头时，撞上陈默的视线，陈默眼含若有若无的笑意，对视那一瞬间好像没有了背景的嘈杂，只剩下心跳。
    玩儿了一天回家，谢听白躺在床上有些疲惫，脑海中浮现陈默的眼睛，仿佛深邃，捉摸不透，又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陈默送谭诗婷回家，他问：“怎么样？”
    谭诗婷作为一名看多了偶像剧的升级版小学生，此刻竟有些迷茫：“哥，我以为是女生，你这个我有点说不准。”
    “性别很重要吗？”陈默出声。
    性别都不重要了……？谭诗婷错愕，她仔细地思索了一下，说：“我觉得有戏，他收下了那个挂件说明他不排斥，不过他好像把你当朋友。”
    陈默闻言笑了笑：“那就一步步来，总能追到的。”
    少年的喜欢被揉进了夜幕，这一晚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暂。窗帘被风吹动，莫名牵引着内心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