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请罪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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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
    薛氏容颜憔悴,眼圈泛着墨色与泪珠,未施粉黛,形容素槁,似一夜老了十岁。
    她一袭素色衣裙,直挺挺跪着,任冰凉坚硬的木质地板在她膝盖印出乌青,也没有一次痛苦的抽吸。
    “陛下,罪妇此次前来,只为二事之冤,自请降罪。”薛氏攥了攥拳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楚玉溪是我害死的,是我看不惯她这个庶女,找人欺负她,还放火烧死了她。”
    言罢,殿宇落针可闻,随即又是一片喧哗。
    “你可知,杀人偿命,尽管你是高门贵妇。”
    上首的皇上笑得玩味,一个庶女的死,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一个理由,一个牵制百官之首的理由。
    “继续说下去。”
    “罪妇做完这些事,怕夫君婆母发现指责,故而一直相瞒,直到婆母发现罪妇房中楚玉溪求救的血衣,才无话可说。”宫中妃嫔
    “相爷他是无辜的,他一切都不知情,实在没有冒犯陛下的意思,陛下圣明,请将罪妇关押处死,以还相爷清名!”
    这套说辞,她来前就反复背过了。
    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婆母都认为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害惨了她的儿子和她的孙女。
    薛氏一开始也犹豫辩解,那个血衣她根本没有见过,自己明明是被冤枉的,可这一切在婆母的威压下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后,她给了薛氏两个选择,要么楚玉宁死,要么替楚怀死。
    之前,都是夫君护着自己,那么这一次,就让自己替他死。
    薛氏一直都眼神聚焦在皇上脸上,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却忽略了苏梨落那淬了毒的目光。
    原来是她隐藏了自己的血书,没有让自己的父亲看到,以至于自己唯一对自己好的亲人被凌虐致死。
    薛氏啊薛氏,你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的。
    死亡太轻松了,要让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也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阶下囚的滋味!
    皇上眼神眯了眯,虽很少关注臣子后宅私事,但是薛氏一直贤名在外,从没有苛待侍妾庶女的传闻。
    她的话,很可能是替楚怀遮掩,甚至是被人威胁。
    既然如此,那就顺水推舟。
    “那第二之事呢?”
    皇上虽开口问,但也能猜到是为了楚玉宁,舐犊情深,人之常情。
    薛氏摸了一把眼泪,语气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陛下,罪妇就这一个女儿,她如今得了天花这样的传染病,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求陛下准太医院的医师为小女诊脉,罪妇叩谢大恩。”
    给他带了那么大一顶高帽,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下首的纪刚不合时宜地“提醒”,“这不是只有宫中妃嫔才能有的好处吗?”
    台下立刻议论纷纷,戏谑嘲讽的眼神铺天盖地。
    “玉宁如今还在病中,你是希望把病气过给皇上吗?”
    薛氏直接反驳,女儿就是她的命,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诋毁。
    纪刚被落了面子,对于失势的丞相夫人,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病好了不就可以了,难道你觉得嫁给陛下是委屈了你女儿?”
    “够了!”
    上首坐着的皇帝对于这样的议论很是烦恼,他都年过半百的人了,对女人远不如年轻时那么有活力,要不是苏梨洛说她利于自己,他是绝不愿与楚玉宁那样的女人多纠缠。
    在他的眼中,楚玉宁就像是一个摆件,一个象征长寿的玩物罢了,不值一提。
    只是所谓有福之人,为何会得天花,若是真染上那种药石无医的病,恐怕这辈子就完了。
    思及此,他看苏梨洛的眼神都变了,如山雨欲来风满楼,随时都会樯倾楫摧。
    苏梨洛一点也不害怕,她自有底气。
    铁木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医圣,除非人死得透透的,否则都可治愈,皇上此时服的丹药,亦出自她手。
    “陛下莫忧,在下会治天花,愿亲自救宁嫔娘娘康复,以全陛下与娘娘之间的情意。”
    最后情意两个字有刻意咬重放缓,就是为了给草木皆兵的薛氏一个提醒。
    薛氏闻言,内心雀跃,无论会不会嫁给皇上,起码保住了性命,这才是最好的。
    苏梨洛看着薛氏满怀期许的眼神,像极了姨娘期许庄子上的人会给她们母女两个人一些温粥咸菜。
    “只是,陛下,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薛氏作恶多端,打压庶女姨娘,害得她们死于非命,是否应该严加惩治,以悼念亡魂,恩怨得所?”
    苏梨洛看皇上仍不为所动,立马去戳他的痛点,
    “宁嫔娘娘之所以会害病,其中必有薛氏债业祸及她的原因,更何况,整个京城,只有她一个人得了天花这种传染病,也没有传染给接触她的人,真是很奇怪呢。”
    此话一语双关,前面皇帝还似信非信,直到只有一个人生病这句话点醒了他。
    什么天花,根本就是不想入宫为妃的借口。
    若说刚才,皇上还没有那么生气,甚至都想如何补偿丞相一家,但此刻,区区一个臣女居然敢嫌弃他,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苏爱卿说的有理,如何惩治毒妇薛氏就由你来处理,记住,一切从严。”
    “至于楚玉宁,给她把这毛病根治了,可以适当让她吃点苦,但是不要整死了。”
    言罢,在李公公的搀扶下,臃肿肥胖的躯体便如肉团一般,软软地离开了。
    其他人见皇上走了,便也纷纷散开走了,很快殿里就变得空荡。
    薛氏的膝盖早已跪的泛紫,正准备起来离开,被苏梨洛一脚踹倒在地上。
    “薛夫人忘了登闻鼓规矩了?”
    苏梨洛高高在上,低头俯视着薛氏。
    曾几何时,她与母亲也是这样仰人鼻息,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想着想着,苏梨洛一次又一次仰头想让眼里的泪珠不要滴落,最终还是无用功。
    薛氏自是不愿的,“苏小姐,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你又何苦如此伤人?”
    薛氏在苏梨洛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恨意,有些不明所以。
    “若是想让你女儿少吃些苦,就老老实实地听话。”苏梨洛冲薛氏邪魅一笑,如地狱的无常,让人胆寒。
    “我是会治好她,但是用什么方法呢?扎针?抽血?用蚊虫以毒攻毒?”
    薛氏背后发凉,自从她生下了楚玉宁,日日如珠如宝得呵护长大,哪里舍得让她受这些苦?
    “好,我去挨那三十大板。”
    薛氏此刻就如斗败的公鸡,颓靡不振。
    苏梨洛莞尔,姨娘,女儿终是为你报仇了。
    很快,薛氏痛苦的哀嚎响彻云霄,那些打手们都下了大功夫,三十板下来,薛氏衣服上已经有了点点血迹。
    只是,这血迹的位置,让她颜面尽失。
    虽然她都是快奔四的年纪,但风韵犹存,纤腰袅袅,让一旁的刽子手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自然逃不过苏梨洛的眼睛,“随你们处置,只是不要闹出人命就好。”
    薛氏大惊失色,“你放肆,我可是丞相夫人,甚至于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想想你女儿。”苏梨洛失笑,“她可是比你识时务。”
    言罢,离开了,对薛氏的惊叫声充耳不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下一秒这些男人都被五皇子踹倒,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呼痛,狼狈不堪。
    薛氏的清白算是保住了,但是神智已经因过度惊吓而不清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薛氏撕心裂肺地呼喊,泪水决堤,手紧紧握着衣袖,生怕肢体接触。
    五皇子看着曾经端庄的贵妇人,不由长长地叹息。
    世俗给女子的羁绊太多了,就如清白是所有人异口同声认为重要的,甚至于重于生命。
    另一边,苏梨洛身边的宫女,见四周无人,低眉顺目,悄悄询问,“苏巫师,你不怕宁嫔娘娘将来报复吗?”
    报复?苏梨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报复?
    寺庙。
    楚玉宁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与人隔绝,因为她身上都是天花的色斑。
    虽说服用假天花的药的剂量不多,但是也足以让楚玉宁浑身痛痒,忍不住去抓挠,有了一道道红痕。
    冷曦在一旁看得心疼,小姐啊小姐,总是苦了自己。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脸愤恨的艾叶走了进来。
    见到床上正躺着的楚玉宁,嘴巴微张,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冷曦先是等得不耐烦了,问,“到底怎么了?”
    艾叶瞟了一眼楚玉宁,忍不住开口,将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楚玉宁。
    当听到母亲因为想让自己少受点苦而挨板子时,就恨不得将苏梨洛千刀万剐。
    只是,无论楚玉宁怎么回忆,上辈子明明没有苏梨洛这个人啊!
    她对丞相府的敌意大着呢!
    楚玉宁此刻只觉得愧疚,她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计划,没有事先通知母亲,导致她受了那么大委屈。
    苏梨洛呀苏梨洛,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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