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赵渊大步流星迈入栖凤殿，向母后请安，又将行礼的阮清澜扶起。
    “母后，儿臣想好太子妃人选了，正是纪家二小姐，纪岚。”
    皇后和阮清澜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纪岚？她也配？！
    赵渊嗤笑，又继续补充，“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就凭她想让阿阮低声下气地行礼，我就让她甘愿成为刺向五弟的利刃。”
    ……………
    待赵渊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皇后和阮清澜皆眼前一亮。
    但二人还是将刚才有意立楚玉宁为太子妃的想法讲了出来。
    “不，母后，阿阮。比起立她为太子妃，还是立她为晋王妃更合适。”
    赵渊好歹也是在阴谋算计里长大的，看待问题自有一番考量。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不能说，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纪襄呢？她最近可是和晋王纠缠不清。”阮清澜询问，心中隐隐不安。
    “阿阮，你可明白，爱的尽头是恨。”赵渊玩味一笑，“当深情错付，热忱消退，积怨持久，必起反噬。”
    “而楚玉宁，就是让妒火更旺的柴。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她放进去！”
    “但纪轲不是说纪襄是去探听情报的吗？”皇后仍心下欠安，这把火要是没有控制好，恐玩火自焚。
    “她爱慕晋王，就算万虫噬心，也不一定背叛，但若被爱人辜负践踏，效果就不一样了！”
    ………………
    二日后，相府听雪轩。
    楚玉宁一身碧蓝织锦襦裙端坐在上好的梨木雕花椅上，任由艾叶和彩珠为她整理发髻，佩戴珠钗。
    “小姐可真是人比花娇，清雅绝尘，晋王殿下见了，定然选您为王妃。”
    彩珠满脸喜悦，真心希望楚玉宁可以和晋王相爱相守。
    楚玉宁经过前世爱人背叛，本以为会封心锁情，但如今听了这些话，面色仍能染上红晕。
    希望这一辈子，自己能够收获真挚的爱情。
    “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冷曦略显踟蹰开口。
    楚玉宁笑道，“私下不用自称奴婢，我们都是好姐妹，你说吧。”
    冷曦很意外楚玉宁会和她一个低贱的奴婢互称姐妹，要知道，在奴隶厂里，那些管事的，从来不把她们当人看，非打即骂，不知多少人扛不住虐待死了。
    “小姐，我前日出门，听到了昭和县主和晋王殿下情定军中。还听闻，昭和县主会是未来的晋王妃。”
    楚玉宁蹙眉，上辈子，纪襄可是对赵景爱到极致，多次制造巧遇，却屡屡遇冷。
    但是纪襄仍是不甘心地参加选妃宴，结果可想而知，落选了。
    直到上辈子自己陨命青楼，也没有听到过纪襄嫁人的消息。
    “恐是人居心叵测，以讹传讹的假消息吧。”
    冷曦虽不以为然，但不想扰了楚玉宁兴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赵姨娘和楚玉溪离府后，丞相府安宁了不少，楚玉宁因为是独女，倍受关怀，日子也好过很多。
    今天参加选妃宴这样重要的日子，楚玉宁出行的马车排场其实远逊色于纪襄或其他官家小姐们。
    只因父亲楚怀清正廉明，是一个为江山计，为百姓计的好官，所以府中日常开销都很节俭。
    这也导致了楚玉宁经常被其他高门贵女们误以为成了五六品小官的女儿。
    但楚玉宁并不介意，就如父亲的谆谆教诲，“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待楚玉宁上了朴素的马车，车夫利落地抓紧缰绳，驶向了晋王府。
    丞相府和晋王府离得不远，眨眼间就到了。
    “县主姐姐今日真美，定是晋王殿下的不二之选。”
    楚玉宁刚下车，就听到了这句话，恍如隔世，历历在目。
    “呦，这是哪个五品小官的女儿？穿得如此寒酸，也敢肖想嫁入王府？”
    楚玉宁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几乎很少参加宴会，因为贵女们口中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公子王孙，琴棋书画，她都不感兴趣。
    这也导致了她堂堂丞相之女，无人问津。
    对于这些嘲讽的话，重活一世的楚玉宁已经无关痛痒，再不似上辈子那样会难受很久。
    “放肆，她可是丞相千金楚玉宁，也是你一个满头过时金钗的败落户可以欺辱的。”
    楚玉宁没想到，说这句话的，正是纪襄。
    “她，她怎么可能，县主姐姐，我不知道…………”
    刚才挑衅的女子此刻已瘫软在地，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一句话。
    看楚玉宁没有发火，赶紧给她磕头，“楚姐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罢了，你走吧。”楚玉宁懒得和这样一个拜高踩低的人讲话，只会失了身份。
    果然啊，人总是喜欢欺负弱者，哪怕她自己也是弱者。
    “臣女谢谢县主仗义执言。”
    楚玉宁微微福身，心中千回百转，纪襄不可能那么好心。
    “楚妹妹，不瞒你说，晋王殿下与我在军中闲谈时，曾言你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样，让他挂怀。”
    纪襄在此处故意停顿，看着楚玉宁稍显意外的表情，就继续补充，
    “我与晋王情定军场，既然你是他妹妹，那么你也就是我纪襄的妹妹，以后谁欺负了你，就跟嫂子说。”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妹妹？我怎么以前听闻楚大小姐拒绝过五皇子的隆重求娶？”
    “那她为什么这次又来选妃宴，莫不是被家人所逼？”
    “什么逼迫呀，分明是前些日子与一个叫什么萧风的举人私奔，后又始乱终弃，将那个穷酸举人赶走，还找人挑了他的手筋脚筋……”
    ……………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楚玉宁和纪襄的表情都晦暗不定，和煦的笑容下都有想撕开对方伪善面具的想法。
    只是这些话，其他楚玉宁都可以认，唯独挑萧风手筋脚筋这件事不会认，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楚妹妹，我知你娇养长大，未曾看过西北的狂沙，更不知战场上的尔虞我诈。”
    纪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但我与晋王殿下在尸山血海中艰难行走，这样的苦难会忘了深闺女子的娇柔婉约，从而记得烈烈西风的陪伴坚守！”
    纪襄的话一下子点燃了在场众人的气氛，甚至有人都眼中有水光闪烁。
    “县主说的对，晋王和县主才是天生一对！是我们大雍朝的中流砥柱！”
    “是啊，这才是爱情。”
    ……………
    人群骚动，却无人看到角落里的晋王，眼睛正直勾勾地黏在那张让他前世今生都念念不忘的面庞。
    楚玉宁，别来无恙，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