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电脑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林小土对着屏幕上《废柴作家的灾难人生》文档，心情复杂得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判官（穆烨）居然给他“建议修改后通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这新型号的电脑自带了什么蛊惑人心病毒？
    他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扔出去。管他呢！能过审就是胜利！虽然过程屈辱了点，手段诡异了点，但结果是好的！
    “改！”林小土一拍桌子，气势十足，“不就是挑毛病吗？爷今天就跟你杠上了！看是你挑得快，还是我改得快！”
    他摩拳擦掌，重新阅读穆烨那几条审核意见。
    “题材敏感，需注意尺度……”林小土摸着下巴，“啧，不就是影射你了吗？小气！”他一边嘟囔，一边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文中“穆烨”的名字改成了“古严”，把“判官”ID改成了“阎罗”，顺便把一些过于直白的吐槽稍微润色得隐晦了点。
    “叙事结构松散……”他看着自己那些天马行空、想到哪写到哪的段子，有点头疼。加强主线？他这本就是吐槽日常，哪来的主线？他咬着笔头（新键盘舍不得咬），苦思冥想半天，终于决定给“林小土”增加一个“年底前必须赚到十万稿费否则就要回家继承养猪场”的悲催设定，勉强把各个散装段子串了起来。
    “文字略有进步，但仍有提升空间。错别字见标注……”林小土看到这条，脸有点热，赶紧找到标注的地方把错别字改了。“……哼，眼神倒挺好使！”他小声BB。
    最让他心情复杂的是最后一条：“核心设定（作家与编辑的对抗关系）具有一定新颖性和趣味性，可深入挖掘。”
    这……这算表扬吗？从判官嘴里听到这种话，怎么比被他骂还让人瘆得慌？
    林小土甩开这种诡异的感觉，埋头苦改。一边改一边忍不住吐槽：“这里夸张过度？我明明写实派！”“比喻不当？这比喻多精妙！”“视角乱了？上帝视角懂不懂！任性！”
    虽然嘴上抱怨个不停，但他不得不承认，穆烨指出的很多问题，确实一针见血。当他强迫自己按照那些意见去调整后，故事好像……真的顺畅了不少？也更有趣了？
    就在他改得昏天黑地，对着一处情节抓耳挠腮时，作者后台突然“叮咚”一声，跳出一条新的站内信。
    发信人：判官。
    林小土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又来？！修改稿还没提交呢！这就要催了？还是反悔了？
    他战战兢兢地点开。
    【审核编辑-判官】：第三章第五段，“气得原地旋转升天”夸张过度，失真。建议改为“气得差点把键盘戳出个洞”。至少符合物理定律。
    林小土：“？？？”
    他猛地翻到自己正在修改的第三章第五段，果然写着“气得原地旋转升天”……
    这家伙难道在他电脑里装了监控吗？！他怎么知道自己正在改这里？还实时发送修改意见？！
    林小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出租屋。难道精英主编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高科技监视手段？
    他颤抖着手回复：【……您怎么知道？】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过来一条，言简意赅：【版本历史记录。后台实时保存。】
    林小土：“……”忘了还有这功能！所以自己每次保存，对方都能看到？这跟现场监工有什么区别！
    一种被时刻凝视的压迫感油然而生。但奇怪的是，除了不适，竟然还有一丝……被高度重视（虽然方式变态）的错觉？
    他撇撇嘴，还是老老实实把“旋转升天”改成了“戳键盘”。改完仔细一看，嗯……好像确实更真实也更接地气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小土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他每改一会儿，就会收到穆烨冷不丁发来的站内信。
    【第X章XX段，“编辑部的咖啡机都比我懂人情味”，指向不明。咖啡机如何懂人情味？逻辑硬伤。】
    【主角内心独白过长，略显啰嗦。删减三分之一。】
    【此处可增加一个细节，展现主角虽然抱怨但依旧坚持码字的矛盾心理。】
    意见依旧毒舌，挑刺毫不留情，但林小土渐渐品出点不一样的味道。这些意见不再是单纯为了驳回而挑刺，更像是……一种极度严苛、毫无人情味的指导？
    他一边愤愤地骂着“控制狂”、“变态细节控”，一边又诚实地按照那些意见修改着。不知不觉间，文档里的文字越发精炼，故事也更加紧凑有趣。
    终于，在穆烨的“远程监工”下，林小土完成了所有修改。他看着焕然一新的稿子，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写出来的。
    他怀着一种忐忑又莫名期待的心情，点击了“提交审核”。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他一会儿刷新页面，一会儿啃指甲，坐立难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后台终于跳出了新通知。
    林小土屏住呼吸，闭着眼点开，然后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通知：您的小说《废柴作家的灾难人生》修改版审核结果：通过】
    通过了！
    真的通过了！
    没有驳回！没有待定！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通过”！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瞬间冲垮了林小土。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差点真的“旋转升天”，最后兴奋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耶！过了！老子过了！判官你看到了吗！老子过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喊大叫，像个疯子。
    激动过后，他喘着气坐回电脑前，看着那条简单的“通过”通知，心里五味杂陈。
    新电脑，修改意见，实时监工……还有此刻的“通过”。
    判官……穆烨……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林小土挠了挠头，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完全搞不懂那个冰山脸的想法。
    但不管怎样，能过审，真好。
    他傻笑着，美滋滋地刷新着后台，看着作品状态从未有过的“连载中”，感觉人生都亮堂了许多。
    虽然……评论区依旧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熟悉的ID“句读”留下了一个冰冷的【已阅】。
    林小土看着那个ID，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撇撇嘴。
    哼！算你识货！

    作者闲话：

    其实是开学前的最后一更（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