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让人好好睡觉，那就都别好过！
    意识海里能够自如控制自己的穿着，程骓换上方便行动的白色背心作训服，灰草绿工装裤用束缚带勒紧在结实紧密的大腿肌肉上，一双作战靴擦得锃光瓦亮。
    万象也换了，还是白天那套西方宫廷服饰。
    “实践出真章，你那么迫不及待想我教你擒拿，那么截止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都奉陪，谁提前逃跑谁是狗！”程骓双手布带绕拳，毫不犹豫上脚就踢。
    白天被偷袭多了，万象早有准备，企图抱住程骓脚踝借此限制行动。
    程骓哪肯轻易叫人拿捏，右脚借力身体腾空而起，左腿直冲万象侧边太阳穴。
    这一下要是踢中了，寻常人得当场倒地不起。
    万象看到程骓飞身而起的瞬间，满眼现出惊艳，程骓好似林间轻巧的花豹般身子矫健，无一处不彰示力量的美感。
    欣赏归欣赏，万象不忘松手后退避其锋芒，躲过致命一击。
    “啧，干嘛老是躲。”一击不中，程骓颇为不满，拳风猎猎挥向万象，不给一丝丝喘息的机会。
    “光靠躲可赢不了，还是说你不敢出拳？你是胆小鬼吗，万象？打架不想赢的都是胆小鬼。”程骓言语挑衅着，逮到空档拽住万象衣领和一只手臂把大蛇扔了出去。
    “什么是胆小鬼？”
    万象一个前滚翻利落起身，对于祂这个新生儿来说，许多人类词汇还需要学习。
    不过这些对万象来说都是精神食粮，祂一点儿也不因为无知而困扰，反而因为又有新东西可学感到兴奋不已。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程骓边解释边动手，“胆小鬼是一种身份，如果你做了胆小鬼，就只有一辈子挨打的份！”
    “我不是胆小鬼。”听明白其中贬义，万象立马否认。
    “不是胆小鬼为什么不还手，胆小鬼就不会还手。”
    程骓话音刚落，还击就来了。
    万象抓住程骓说话分神的间隙，试图复刻抓人扔出去的招式。
    程骓一时不察，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抓住，好在他反应奇快，一个关节技摆脱桎梏，还是被万象甩出去半米。
    “那又是什么？”万象惊奇地看着程骓，这个人刚刚又在祂面前使新招式，他还知道多少格斗技巧？
    “想学？”程骓笑得嘚瑟，摆摆手腕，“打赢我全都教你。”
    “不论你用什么方法。”
    事实证明，自大要不得一点。今晚程骓可算是彻底见识到万象对感兴趣的东西都多执着了。
    离午夜十二点还差半小时，两个人已经来来回回在星辰海里对打了快两小时了！
    程骓中途本想叫个暂停，谁曾想给了万象一点希望，万象就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肯暂停。
    程骓无奈只能玩起了持久战。
    两小时一刻不歇，两人早已气喘吁吁。
    万象总抓不到程骓，打到后来急眼了，召唤鸟笼上的荧骨花藤来帮忙。
    花藤一捆右手二捆腰，可算把到处乱窜的人逮住了。
    “你输了。”万象喘着粗气压在程骓身上，浑身冷白的肌肤因长时间运动而有些泛红。
    祂实在太累了，有生以来头一回产生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眉头因止不住的喘息而蹙拢，眼睛里却挡不住赢了程骓的喜悦，终于不像神圣的雕塑假人，生出些活人气。
    “你输了！”万象开心似小孩般又重复喊了遍。
    离午夜十二点还差五分钟。
    程骓也喘得够呛，身上还坐着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更是吸气都困难。
    “咳咳，我艹，你要压死我，快滚下去。”
    万象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学到各种神乎其神的格斗技巧，脑子里美得直冒泡，起身的同时也解开了荧骨花的束缚。
    程骓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手脚一被松开，程骓腰腹用力，瞬间将万象与他的位置来了个相互置换。
    现在是万象被压制住了。
    “我已经赢了，你不能……”万象不可置信。
    “我什么时候承认我输了？”程骓拽过企图营救主人的花藤，恶劣地将万象双手捆在一起。
    “你！不对！我已经赢了，你这是……这是……”万象满脸气得涨红。
    程骓乐得瞧祂气急败坏的模样，坏心眼地替万象把找不到形容的话说出来，“我这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对不对？”
    “是我赢了！”万象还想争辩。
    程骓却甩了甩手上还剩一截的花藤，无赖道：“万象小同学，老师今天免费教你一节人性课。这招叫作诈降，记住了，在敌人动弹不得之前，都不算赢。”
    说完，程骓抬头看教学楼门口上方挂着的大圆盘挂钟，笑得志在必得，“最后一分钟，我赢了。”
    花藤另一边攥在程骓手里，不论万象如何使劲儿都挣脱不开双手。
    祂听完程骓说话，咬牙切齿地开口，“动弹不得是吗？”
    后颈猛然发烫，程骓还来不及开口，整个人已经往前扑去。
    脸着地前万象搂住了他。
    “我赢了！”万象半搂着程骓在怀里，一脸的小骄傲。
    时针恰巧指向十二点，这次程骓再如何耍赖都无济于事了，输了的事实已经板上钉钉。
    控制行动的命令只存在短短一分钟不到，确定胜局万象便解除了禁令。
    程骓一失足成千古恨，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有这么一招。
    偏让万象随便使什么招式的人还是他自己，简直生气找茬都没处使。
    “我赢了！快起来教我擒拿！”万象推搡催促程骓快起来。
    程骓欲哭无泪，闭眼睛赖人腿上就是不肯起来。
    “饶了我吧，哪儿有小孩儿有你这种精力地，打架一打俩小时还嚷嚷要继续，你不累就当陪我睡吧。”
    程骓是真累了，说话声都嘟囔了起来。
    他拍着万象小臂，轻声哄睡，“睡吧睡吧，明天教你，一定不食言。”
    可万象睡不着，鏖战两小时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胜利，结果不该是这样。
    万象有些气馁，“可是我睡不着。”
    程骓都被气笑了，看来今天不给点什么东西他是别想睡了。
    程骓睁开眼睛，长叹一口气，“说吧，赢了想要什么奖励？”
    “我已经赢得奖励了。”是指让程骓教祂格斗技巧，万象老实回答。
    程骓用手指拽万象的长卷发，“不给你点甜头你又不睡，这算额外奖励你的小礼物。”
    “只能是现在、立刻、马上我就能给的，说多了一概作废，该老老实实睡觉就老老实实睡觉，不许再折腾人。”害怕又吃一次亏，程骓立马补上条件。
    万象果然不沮丧着个脸了，搅着小脑筋思考该要点什么。
    没一会儿祂就想到了。
    “你回答我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间会做什么好了。”
    这是白天万象在校长办公室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程骓怔愣了片刻，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
    “笑什么？”万象不解，“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间会做的事情很令人开心？”
    “哈哈哈哈哈！”程骓笑得更加大声了。
    “你笑什么，快回答我！”
    程骓笑得直打滚，万象摁住他，满脸地渴求解惑。
    程骓眼泪都出来了，抬指擦了擦眼角，在笑声里回答：“确实，挺能让人开心地，一般情况下。”
    “到底是什么？”万象急得恨不得上手掰程骓的嘴了。
    “你想知道？”程骓还在卖关子。
    可怜被逗得急不可耐地大蛇一个劲儿地直点脑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你快说你快说”三个字。
    “你把脑袋低下来点，我悄悄告诉你。”程骓藏着一肚子坏水。
    万象未有所觉，乖乖听话低俯下|身。
    忽然有温热干爽的气息靠近，唇上轻轻一点，柔软触感转瞬即逝。
    万象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着躺回去的程骓眨巴了两下眼睛。
    程骓：“这就是成年人与成年人之间会做的事情。”
    那像阳光下晒得热乎乎的干草垛的味道，是属于程骓的气息。万象后知后觉程骓刚刚亲了下祂，目光不自觉落定在青年扬着嘴角的唇上。
    好闻的味道。
    触感太轻，来不及留下记忆就已经消散，万象只记住了干草垛的气味。
    祂喃喃自语：“这就是成年人与成年人会做的事情。”
    程骓反手枕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期待万象会是什么反应。
    岂料万象一错也不错地望着他，又问了个问题，“你会和别的成年人这样吗？”
    关于这个问题，两个人似乎出现了理解偏差，程骓在万象紧接着问出的第二个问题时意识到。
    万象的提问仅关乎字面意义，而程骓的回答结合了课堂上的语境。大蛇同学不懂，所以产生疑惑。
    程骓发现他又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东西要是解释不清楚，大蛇之后出去碰见人就上去啃那还了得，校长·李不得手撕了他。
    很好，实战课结束，又要开始上人际交往课了。
    为防止被手撕，程骓没能看到自己臆想中的画面虽然有些沮丧，但还是态度非常认真地回答了万象的问题。
    “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程骓坐起来，探讨此类话题时要严肃点儿。
    “亲吻大部分时候表达对某个人的喜欢，属于亲密行为，不能随便对谁做。”这句话明显有违程骓自己的行为。
    他咳嗽了两声，“当然，亲吻也可以有其他意思，比如说刺激对方，让对方生气、惊讶……”
    万象坐姿端正，乖巧听讲的模样激起了程骓心中万般愧疚，觉得自己太恶劣了，就好像《小红帽》里的狼外婆，专使坏。
    “那你亲我，是喜欢我吗？”此时此刻，一个天真无邪的神祇向你发出最真挚的提问。
    程骓哑口无言，迎着期待的眼神，半晌只好，“嗯，喜欢。”
    “我也喜欢程骓。”
    一个温润的触感落在程骓唇间。

    作者闲话：

    哈喽（作者对空无一人的书评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