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夜枭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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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华和王虎连夜求见秦峰,将张校尉埋密信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秦峰听完,脸色凝重如铁,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想到李嵩的手伸得这么长。”他沉声道,“张校尉在军中多年,一直表现得嫉恶如仇,竟也是李嵩的人。”
“统领,现在怎么办?”王虎急道,“他们已经开始查夜枭了,万一夜枭暴露……”
“夜枭在军中潜伏多年,警惕性极高,不会轻易被发现。”秦峰话虽如此,眼底却掠过一丝担忧,“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老郑,你去把王副将的供词誊抄一份,用蜡封好,我亲自送去给夜枭接头的人。”
“是!”老郑应声而去。
秦峰看向沈昭华:“你和王虎继续盯着张校尉,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他既然还在查夜枭,说明还没确定目标,我们还有时间。”
“是。”沈昭华应道,心里却依旧不安。张校尉是斥候营的顶头上司,每天都能接触到营里的人,夜枭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
接下来的两天,沈昭华和王虎暗中观察张校尉。他表面上和往常一样,操练士兵、巡查营地,可眼神里总有掩饰不住的急切,时常借故在斥候营里转悠,目光在每个士兵脸上扫来扫去,像是在辨认什么。
“他好像在找什么特征。”王虎压低声音,看着不远处正在清点箭矢的张校尉,“你看他,总盯着士兵的手和耳朵看。”
沈昭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张校尉的视线在一个士兵的耳朵上停留了片刻,见那耳朵并无异常,才移开目光。
“耳朵?”沈昭华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北境的牧民为了在风雪中辨声,会在右耳上穿一个小小的耳洞,戴一枚铜环,这是他们特有的标记。难道夜枭是北境人?
正思索着,老郑忽然找了过来,对沈昭华使了个眼色:“沈九,跟我来,统领找你。”
沈昭华心里一紧,跟着老郑来到秦峰的新帐篷——上次的帐篷被烧毁后,秦峰临时换了个小帐篷。帐篷里,秦峰正对着一张地图沉思,见她进来,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布包:“这是夜枭让我交给你的。”
沈昭华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半旧的狼牙——和她脖子上的吊坠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狼牙的尖端缺了一小块。
“夜枭说,看到这枚狼牙,你就该信他。”秦峰道,“他还说,今晚三更,在营外的断石桥见,有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沈昭华握紧那枚狼牙,指尖微微颤抖。这狼牙是父亲给夜枭的信物,当年父亲说过,“见狼牙如见我”。
“他为什么要见我?”她问道。
“不知道。”秦峰摇摇头,“他只说,这件事必须让你知道。记住,小心行事,张校尉那边还在盯着,别被发现了。”
“我明白。”沈昭华将狼牙贴身收好,转身离开了帐篷。
夜幕再次降临,破虏军的营地万籁俱寂。沈昭华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借着巡逻士兵换岗的间隙,悄悄溜出了营地,朝着断石桥的方向走去。
断石桥是一座废弃的石拱桥,离营地约莫三里地,桥下是干涸的河床,四周荒无人烟,只有几棵枯树在风中摇曳。
沈昭华走到桥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人跟踪后,才走上石桥,在桥洞下藏了起来。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空旷的荒野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桥下的枯树后走了出来。他穿着普通的士兵服饰,身材中等,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
“沈小姐?”黑影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
沈昭华从桥洞后走出来,握紧了腰间的短刀:“你是夜枭?”
黑影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半枚狼牙——正是沈昭华白天收到的那枚,尖端缺了一小块。“沈将军的信物。”
沈昭华也拿出自己的狼牙吊坠,两块狼牙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狼头。
黑影这才放下心来,摘下脸上的黑布。
当看清他的脸时,沈昭华愣住了——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左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而他的右耳上,果然戴着一枚小小的铜环!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张脸她见过——是老郑!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板着脸的斥候营老兵,竟然就是父亲安插多年的暗线,夜枭!
“老郑叔……是你?”沈昭华失声问道。
老郑,不,应该说夜枭,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让小姐受惊了。这些年委屈在斥候营,就是为了等一个能为将军洗冤的机会。”
沈昭华这才明白,为什么老郑总是在关键时刻帮她,为什么他对北狄的事情那么了解,甚至连北狄皇族亲卫的令牌都认识——他本就是北境人,潜伏在破虏军里,就是为了收集李嵩通敌的证据。
“您为什么现在才表明身份?”沈昭华问道。
“因为张校尉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夜枭的神色凝重起来,“他昨天去牢里见王副将,就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王副将虽然没明说,但张校尉已经猜到七八分,再不动手,我们就来不及了。”
“您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沈昭华想起秦峰的话。
夜枭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沈昭华:“这是李嵩与北狄王的亲笔书信,一共三封,每一封都足以让他掉脑袋。”
沈昭华接过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三封信,信纸泛黄,上面的字迹正是李嵩的,内容全是与北狄王商议如何里应外合、分裂大靖的阴谋,甚至还提到了“待事成之后,割燕云十六州予北狄”。
“这些信……”沈昭华的手在发抖,愤怒和激动交织在一起。有了这些信,再加上王副将的供词,李嵩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一死!
“这是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的。”夜枭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李嵩狡猾得很,每次书信往来都会销毁原件,这三封是他不小心遗落在北境的,被我偷偷藏了起来。”
沈昭华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好:“这些信交给京城里的那位忠臣,应该就能扳倒李嵩了吧?”
“难。”夜枭摇了摇头,“那位大人虽然忠心,却势单力薄。李嵩在朝中党羽众多,还有太后撑腰,仅凭这些信,未必能将他定罪。”
沈昭华愣住了:“那怎么办?”
“必须让皇帝看到这些信,而且要让他相信,李嵩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皇位。”夜枭道,“我已经联系了京城里的一位小公公,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或许能有机会把信呈上去。但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有人护送这些信进城。”
“我去!”沈昭华立刻道,“我熟悉京城的路,也知道怎么避开李嵩的耳目。”
“不行!”夜枭立刻反对,“你是沈将军唯一的女儿,不能冒险。京城现在是李嵩的地盘,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我必须去。”沈昭华的眼神坚定,“这些信关系到我爹的清白,关系到无数忠良的冤屈,我不能让它们有任何闪失。而且,我有办法混进城——我可以扮成流民,跟着逃难的人一起进去。”
夜枭看着她,眼神复杂。他知道沈昭华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就像当年的沈将军一样。
“好吧。”他最终点了点头,“但你不能一个人去。王虎那小子虽然鲁莽,但身手不错,也忠心,让他跟你一起去。我会在营里拖住张校尉,给你们争取时间。”
“那您怎么办?”沈昭华担心道,“张校尉已经怀疑您了。”
“我自有办法。”夜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他想抓我,没那么容易。等你们把信送出去,我就带着王副将的供词,去凉州调动旧部。只要我们内外夹击,李嵩必败无疑。”
沈昭华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乱世之中,总有一些人,为了信念和道义,甘愿付出一切。
“多保重。”她对夜枭说。
“你也是。”夜枭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活下去。沈将军和沈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沈昭华重重地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快亮了。沈昭华找到王虎,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王虎听完,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一定护着你和那些信,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送到京城!”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身破烂的流民衣服,把信藏在贴身的夹层里,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悄离开了破虏军的营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身后,破虏军的营帐渐渐远去。沈昭华回头望了一眼,仿佛能看到夜枭站在营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肩上扛着的,不仅是父亲的冤屈,还有无数人的希望。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沈昭华握紧了怀里的信,也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她的眼神坚定,步伐沉稳。
京城,她回来了。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战斗。为了父亲,为了沈家,为了那些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