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院的烛火透着窗纸，映出苏氏略带憔悴的身影。沈微婉推门而入时，苏氏正对着一本旧账册出神，见她进来，连忙将账册合上，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婉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想母亲了，就过来看看。”沈微婉走到榻边坐下，顺势握住苏氏微凉的手，“母亲还没睡？”
    “刚看了会儿账册，想着清点一下库房里的东西。”苏氏叹了口气，“你柳姨娘这几日总以各种名义来借东西，再这么下去，库房都要被她搬空了。”
    沈微婉心中一沉。柳姨娘果然没闲着，一边在明面上找她麻烦，一边暗地里蚕食母亲的嫁妆。
    “母亲不必烦心，”沈微婉低声道，“女儿今日去了三皇子府，发现柳姨娘的人在府外鬼鬼祟祟，似乎与萧景琰有联系。”
    苏氏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说什么？柳姨娘她……她竟与三皇子有牵扯？”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可能性极大。”沈微婉沉声道，“母亲，柳姨娘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的野心怕是不止于丞相府。我们必须尽快拿回嫁妆的掌控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氏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抖。她一直知道柳姨娘野心大，却没想到她竟敢勾结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苏氏六神无主地看着沈微婉，眼中满是依赖。
    看着母亲惶恐的样子，沈微婉心中一阵酸涩。前世她无能，让母亲受尽了委屈，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母亲陷入绝境。
    “母亲放心，有女儿在，不会让她们得逞的。”沈微婉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定，“女儿想请母亲联系一下外祖家以前的旧部，尤其是当年负责管理嫁妆铺子的张叔。女儿记得，张叔对苏家忠心耿耿，有他帮忙，我们定能拿回嫁妆的掌控权。”
    苏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是……你外祖家已经没落多年，张叔他们怕是早已各奔东西，未必还会认我们……”
    “总要试试才知道。”沈微婉道，“这些嫁妆不仅是母亲的心血，更是我们日后的保障。就算张叔他们不愿帮忙，我们也要弄清楚，这些年母亲的嫁妆到底被柳姨娘挪用去了哪里。”
    苏氏看着女儿眼中的坚定，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她点了点头：“好，母亲听你的。我这就去找出张叔的地址，明日就让人去联系他。”
    “母亲别急，此事不宜声张。”沈微婉叮嘱道，“让心腹之人悄悄去办就好，免得被柳姨娘察觉。”
    “我知道了。”苏氏应道，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有女儿在身边，她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沈微婉见母亲倦了，便起身告辞。回到汀兰院时，绿萼正等着她，见她回来，连忙上前道：“小姐，您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一些眉目了。”
    “哦？说说看。”沈微婉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靖安王这些年虽然深居简出，但暗地里却做了不少事。”绿萼压低声音道，“他在京中开了几家当铺和粮行，生意做得很大，还暗中资助了一些不得志的文人武将。至于与苏家的交集……倒是没查到什么直接的联系，不过听说靖安王的母妃，当年与老夫人是旧识。”
    老夫人是沈微婉的外祖母，也就是苏氏的母亲。
    “外祖母？”沈微婉有些惊讶，“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老夫人去世得早，这些事怕是只有老人才知道了。”绿萼道。
    沈微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靖安王的母妃与外祖母是旧识，那靖安王对她另眼相看，或许就说得通了。
    “看来，这位靖安王，比我们想象中更不简单。”沈微婉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小姐，那我们还要继续查吗？”绿萼问道。
    “查，当然要查。”沈微婉道，“不仅要查他的动向，还要查他资助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她隐隐觉得，靖安王暗中培养势力，绝非只是为了自保那么简单。他的目标，或许比她想象中更大。
    若是能与他达成合作，对她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接下来的几日，沈微婉一边调养身体，一边等待张叔的消息。柳姨娘和沈清瑶倒是安分了许多，没再来找她的麻烦，想必是萧景琰那边打了招呼，让她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这日，苏氏的贴身丫鬟匆匆来到汀兰院，神色有些激动：“大小姐，张叔回来了！他就在府外等着，说要见夫人和大小姐！”
    沈微婉心中一喜：“快请他进来，带到锦溪院偏厅，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丫鬟应道，匆匆离去。
    沈微婉连忙起身，往锦溪院走去。刚走到偏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夫人，这些年让您受苦了！属下该死，没能照顾好您和大小姐！”
    沈微婉推门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布短褂的中年男子正跪在地上，对着苏氏不停地磕头，脸上满是愧疚。
    这想必就是张叔了。
    “张叔，快起来，不必多礼。”苏氏连忙上前去扶他，眼眶红红的。
    张叔站起身，看到沈微婉，愣了一下，随即又跪了下去：“属下参见大小姐！”
    “张叔快起来。”沈微婉连忙扶起他，“我们今日请您来，是有要事相商。”
    张叔站起身，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夫人，大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张叔，我想知道，这些年母亲的嫁妆铺子，到底被柳姨娘挪用了多少？”沈微婉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叔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说起这个，属下就气不打一处来！柳姨娘这些年以各种名义，从铺子里支走了大量银两，还将几家生意最好的铺子转到了她娘家侄子名下！属下多次想向夫人禀报，都被柳姨娘的人拦了下来，后来更是被她找了个借口，打发到了外地！”
    沈微婉和苏氏听得脸色铁青。她们只知道柳姨娘挪用了嫁妆，却没想到她竟做得如此过分！
    “那现在还能把铺子拿回来吗？”苏氏急切地问道。
    “难。”张叔摇了摇头，“那些铺子已经被柳姨娘的侄子经营了多年，账目早就做了手脚，想要拿回来，怕是不容易。”
    沈微婉皱了皱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张叔沉吟片刻：“办法也不是没有。柳姨娘的侄子是个草包，根本不懂经营，这些年全靠弄虚作假才维持着铺子的生意。只要我们能找到他做假账的证据，就能将他告到官府，到时候铺子自然就能拿回来。”
    “那我们就去找证据！”沈微婉道，“张叔，这事就拜托你了。需要什么人手和银两，尽管开口。”
    “大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办妥！”张叔拍着胸脯保证道，“其实属下这些年也没闲着，暗中收集了一些柳姨娘侄子做假账的证据，只是一直没机会呈上来。只要再找到一些关键证据，就能一举将他扳倒！”
    沈微婉心中一喜：“太好了！张叔，辛苦你了。”
    “能为夫人和大小姐效力，是属下的荣幸。”张叔道。
    接下来，沈微婉又与张叔商量了一些细节，让他先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张叔一一应下，又说了些外祖家旧部的近况，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张叔离去的背影，苏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欣慰：“有张叔帮忙，我就放心了。”
    “母亲，这只是开始。”沈微婉道，“拿回嫁妆只是第一步，我们还要让柳姨娘和沈清瑶付出代价。”
    苏氏看着女儿眼中的锋芒，点了点头：“好，母亲都听你的。”
    沈微婉知道，有了张叔的帮助，她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股势力。虽然还很弱小，但这足以让她在丞相府站稳脚跟，与柳姨娘和沈清瑶抗衡。
    而她与靖安王萧惊寒的交集，或许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日下午，沈微婉正在院子里看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她皱了皱眉，让绿萼出去看看。
    不多时，绿萼匆匆回来，神色有些古怪：“小姐，是……是靖安王的人来了，说……说靖安王听闻您身子不适，特意派人送些药材过来。”
    沈微婉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靖安王萧惊寒，终于主动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