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倒台，三皇子被废，皇后失势，东宫的天空仿佛一下子清朗了许多。萧烬的地位彻底稳固，皇帝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偶尔会召他去御书房议事，谈及朝政时，甚至会采纳他的建议。
    东宫的气氛也变了。宫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脸上多了几分松弛的笑意。苏晚依旧住在偏房，只是那间小屋子渐渐有了家的模样——案上摆着萧烬送来的新砚台，窗台上放着他让人搬来的兰花，墙角的旧书堆旁，多了一张绣了一半的梅林图，是苏晚闲来无事时绣的。
    萧烬来得更勤了。有时是深夜处理完奏折，带着一身寒气进来，默默看她修复旧书；有时是午后得空，搬张椅子坐在窗边，听她讲修复古籍时遇到的趣事。他话不多，却总能在她蹙眉时递上一杯热茶，在她伏案太久时提醒她起身活动。
    这种平淡的默契，像温水煮茶，慢慢熬出了醇厚的味道。
    十二月初，第一场雪落了下来。
    苏晚推开窗，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梅树的枝桠上积着雪，那些酝酿了许久的花苞，竟在一夜之间绽开了不少，红的像火，白的像玉，在皑皑白雪中，美得惊心动魄。
    “下雪了。”萧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身上披着件厚厚的狐裘，手里拿着一件同款的披风。
    “是啊，梅花开了。”苏晚回头，笑着说。
    萧烬走过来，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脖颈，两人都微微一顿，像有电流划过。
    “去看看？”萧烬的声音有些低哑。
    “好。”
    两人并肩走在梅林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轻响。雪花落在梅枝上，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天地间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母妃说，第一场雪开的梅，最有风骨。”萧烬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一枝怒放的红梅上，“她说，人也该像这梅，越是艰难，越要活得热烈。”
    苏晚看着他的侧脸，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银。他眼底的阴翳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温柔，像被雪水滋润过的土地，蕴藏着无限生机。
    “她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欣慰。”苏晚轻声说。
    萧烬转过头，看着她，眼神亮得像落满了星光：“那你呢？你觉得现在的我，好不好？”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想起刚来时他的阴鸷狠戾，想起他在梅林里的脆弱，想起他为了救她流血昏迷……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他此刻温柔的笑容里。
    “好。”她重重地点头，语气无比真诚，“很好。”
    萧烬笑了，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一次，他的动作自然而坚定，将她裹在披风里，用体温驱散着寒意。
    “苏晚，”他低头，鼻尖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等我登基，封你为后，好不好？”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后位……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可对她来说，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终究是要离开的。系统提示的主线任务进度已经到了70%，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和这里告别，回到那个有念念的世界。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萧烬捂住了嘴。
    “别说，”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带着恳求，“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但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不会逼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承诺，永远算数。”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和脆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萧烬松开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雪花落在他们的披风上，很快融化，留下一点湿痕，像无声的见证。
    从梅林回来，苏晚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萧烬的承诺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浪。她开始更频繁地想起原世界的妹妹，想起ICU病房里苍白的小脸，想起自己回家的初衷。
    可每次看到萧烬忙碌的身影，看到他处理政务时越来越沉稳的样子，看到他看向自己时温柔的眼神，心里的不舍就多一分。
    【宿主，检测到您的情绪波动较大，是否需要强制冷静？】007的机械音适时响起。
    “不用。”苏晚低声说，“我只是……有点乱。”
    【主线任务进度已达70%，预计再完成“推行新政”“稳定朝局”两项关键事件，即可达成“仁君”结局。任务完成后，您将获得10000积分，可兑换苏念治疗时间6个月，并解锁回归权限。】
    回归权限……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可此刻听到，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如果……我想多待一段时间呢？”苏晚试探着问。
    【系统规则：任务完成后，宿主需在72小时内选择回归或滞留。滞留将消耗大量积分，且无法保证后续世界稳定性。】
    苏晚沉默了。她知道，自己终究是这里的过客，滞留不过是饮鸩止渴。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像是想通了什么，变得格外坦然。她陪着萧烬处理政务，帮他整理新政的条文——他想减轻赋税，鼓励农桑，还想兴修水利，解决江南水患。这些政策触及了不少旧贵族的利益，推行起来阻力重重，苏晚便帮他查阅古籍，寻找历代改革的成功案例，为他提供佐证。
    萧烬看着灯下认真批注的苏晚，心里既温暖又骄傲。这个女子，不仅陪他走过了最黑暗的时光，还能在他逐梦的路上，与他并肩同行。
    除夕夜，宫里设宴，萧烬却推掉了，只在东宫备了简单的酒菜，和苏晚两个人守岁。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映得天空一片绚烂。两人坐在灯下，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新的一年，会更好的。”萧烬看着苏晚，眼神温柔。
    “嗯。”苏晚点头，举起酒杯，“敬……更好的未来。”
    她没有说敬谁，却知道彼此都懂。敬他即将到来的盛世，敬她即将踏上的归途，也敬这段短暂却深刻的相遇。
    钟声敲响十二下时，萧烬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巧的玉印，刻着“苏晚”两个字。
    “这是……”
    “是我让人刻的，”萧烬将玉印放在她手心，“等我登基，就用它给你拟册封的圣旨。苏晚，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我对自己的承诺——我会做个好皇帝，也会做个好夫君。”
    苏晚握着那枚温润的玉印，指尖微微颤抖。她知道，这个承诺有多沉重，也有多真诚。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萧烬推行新政初见成效，民心所向，“仁君”特质显著提升。主线任务进度80%。】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苏晚却只是将玉印紧紧攥在手心，抬头对萧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萧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苏晚。”
    窗外的梅花开得正盛，暗香浮动，像是在祝福着这对在风雪中相互扶持的人。
    苏晚知道，离别的日子不远了。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因为她知道，自己留下的，不只是一段记忆，还有一个正在变好的王朝，一个正在成为“仁君”的他。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