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林筱竟就这样看着他，怔了好几秒钟。
    王姐不知何时又凑到了他身旁，“筱筱，别一个人干坐着，多没意思呀，去，坐到那边去。”王姐下巴微抬，精准地指向钟仕谦身旁的空位，语气自然得如同在安排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座位，“陪钟少说说话，解解闷，留个好印象就行，别紧张，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难得机会，筱筱，你是个聪明孩子，千万不要错过啊。”
    王姐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背脊，动作带着鼓励和催促，仿佛在安抚一个即将上台表演的紧张孩子。
    聪明孩子？
    林筱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精心包装后推向展台的商品，估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毫不遮掩的投来。
    王姐的手还搭在他背上仿佛千钧之重，他的身体僵硬的像冻住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思考。
    不过只是去坐坐，说说话，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吧？他试图用最微小的可能性来安慰自己那颗狂跳的心，试图忽略掉周围那些暧昧不清的视线和低声窃语。
    最终，在王姐殷切的目光中，林筱还是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拖着两条如同灌了铅的腿，极其缓慢的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象征着未知命运的空位挪动过去。
    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悬崖边上，小心翼翼又沉重无力，林筱感觉自己与那个沙发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成了一段格外漫长而痛苦的煎熬。
    林筱的勇气在距离沙发仅剩两步时几乎消耗殆尽，他开始后悔，浑身冷得厉害，像是突然被抛入冰窖，指尖都泛着冰凉，微微颤抖，他甚至想立刻转身逃离，哪怕得罪王姐，得罪公司，得罪这满屋子的前途。
    但就在这时，钟仕谦有了一个极细微的动作。他换了个更放松的坐姿，昂贵的西服面料发出几不可闻的摩擦声。
    时间仿佛又静止了。
    一个低沉而略显冷漠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直接砸向了林筱：“站在那里，是需要我请你坐？”
    钟仕谦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但那种居高临下的意味，那种仿佛看穿他所有怯懦和犹豫的洞察力，瞬间让林筱的脸颊烧得更厉害，羞耻感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被注视感，让他头皮发麻。
    几乎是本能的，林筱立刻摇头，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不……不是……”他不敢再犹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迈出最后两步，小心翼翼地在沙发边缘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只敢占据一点点位置，尽可能地和身边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男人保持距离。
    钟仕谦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紧紧将他包裹，他低着头，双手紧张地交握放在膝盖上，视线死死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不敢看旁边的人。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倒酒。”
    一只干净的水晶杯被推到了林筱面前的茶几上，林筱猛地抬头看向钟仕谦，对方甚至没有完全转过头来看他，只是微微侧着脸，仿佛刚才那两个字只是随口吩咐侍者。
    林筱看向那瓶放在钟仕谦手边不远处，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威士忌，忽觉周围似乎有几道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这里，带着看戏的意味。
    林筱又叹了一口气，像是认命般，微微倾身过去，伸手拿起那瓶沉甸甸的酒，小心控制着力道，将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钟仕谦的杯中。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得不离钟仕谦更近了一些，甚至能看清他西装面料上精细的纹理，也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场，倒完酒，林筱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重新坐直，心脏跳得飞快。
    钟仕谦端起那杯林筱刚为他斟满的酒，却没有立刻喝，只是轻轻晃动着，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在了林筱身上。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从林筱泛红的耳垂，到他紧张抿起的嘴唇，再到他因为紧绷而显得格外清晰漂亮的锁骨线条，林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更深的低下头。
    就在这时，钟仕谦的手臂忽然抬了起来，非常自然随意地搭在了林筱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这个动作看似只是一个随意的姿势，却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安全距离。
    从远处看，就像是钟仕谦将林筱半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形成了一个极具占有性的姿态，林筱甚至能感觉到钟仕谦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西装面料隐隐传来。
    他想躲开，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更多了，那些目光里充满了了然、暧昧，甚至还有一丝嫉妒。
    钟仕谦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仍保持着那个将人半圈住的姿势，低头看着林筱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脸，声音比起刚才似乎压低了些许，听不出喜怒地冷冷问道:“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