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魔纹像烧红的铁条烙在林渊皮肤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却让他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楚。
    他没理厉绝天残念在识海里因为契约被斩而发出的嘶吼，也没看身后那道刚成形、让他胸口发烫的魂影。
    他的眼睛只盯着虚空里那一缕摇摇欲散的灵魂——苏牧。
    那是没了身体的执念，靠血祭阵纹和九阳鼎共鸣勉强聚在一起，现在抖得厉害，像快灭的蜡烛。
    苏牧，这个嘴上说着为了天下苍生，实则用血脉当锁链、拿父爱当牢笼，把亲女儿关进永寂的男人，早就在多年前烧光了自己的血肉，只剩下一缕魂死守归墟。
    “爹，你说要守护她，不是困住她。”林渊声音沙哑，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出去。
    他往前走，每一步都踩碎地上的血祭纹路。
    苏牧的魂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睛”转向林渊，灵魂深处爆发出撕裂般的怒吼：“你懂什么？神女归位，九阳焚天！这是命！你毁了血祭，断了她回去的路，你是拿她的命，换整个世界的毁灭！”
    “命？”林渊冷笑，断魂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深沟，剑气逼退四周魔气，“我的命就是她的命。天要她死，我就跟天干。世界要她亡，我就掀了这世界。”
    话落的瞬间，他身后的魂影终于彻底凝实。
    清漪落地，赤着脚，身上泛着柔和的光，九阳鼎里的暴躁能量一下子安静下来，连萧寒脚下快要枯竭的地脉，也重新渗出一丝生机。
    她看着林渊的背影，挺直，却透着藏不住的孤独。
    他身上的赤金魔纹刺眼得很——那是他亲手斩断魔源换来的自由，代价没人知道。
    “渊……”清漪轻声叫他，声音有点抖。
    林渊身子一僵。
    这两个字像雷劈进他仅存的三段记忆里，搅得一片混乱。
    他没回头，怕自己空洞的眼神伤了身后这道好不容易回来的光。
    他只是伸手，指尖轻轻碰上苏牧那破碎的魂，把它从崩塌的阵法漩涡里托了出来。
    那魂本能挣扎，可一碰到他掌心的魔纹，突然就静了——仿佛某种古老的约定，在这一刻完成了交接。
    “你说要带她回家。”林渊低声说，把苏牧的魂缓缓送进九阳鼎，动作轻得不像个杀过无数人的修罗，“现在，我带你回家。你就在这儿，看着这个没有神女永寂的世界，到底会不会如你所愿，烧成灰。”
    做完这些，他才转身。
    两人对视。
    清漪的眼睛清澈，映着他满脸的赤金魔纹。
    他眼里没有记忆，只有一片茫然的温柔。
    他忘了她叫什么，忘了他们之间的事，但他身体记得，灵魂刻着——护住她。
    清漪抬手，指尖微颤，轻轻摸上他脸上的魔纹。
    那纹路滚烫，像是在烧他的命。
    可她一碰，热度竟退了些，变成一股暖流。
    “不疼了。”她小声说，眼眶红了。
    林渊下意识握住她的手，那温度让他乱成一团的脑子终于安静了一瞬。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时间到了！断层要关了！”萧寒大喊，打断了这片刻安宁。
    他脸色惨白，靠剑撑着身子，脚下的地脉通道正在塌陷，空中裂开密密麻麻的口子。
    沈璃立刻下令：“所有人，上火岛！”
    忘川守拄着拐杖走到九阳鼎边，看了眼里面渐渐沉下去的苏牧魂，叹了口气，化作一道光飞向火岛。
    林渊拉着清漪，一步踏上那座悬浮的赤红岛屿。
    脚刚站稳，火岛轰然作响，边缘亮起岩浆般的纹路，载着这群活下来的人，猛地冲天而起！
    他们冲破归墟的封锁，冲出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死寂与黑暗。
    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每个人身上，赶走了九幽深处的寒意。
    萧寒靠着石壁喘气，望着天空，终于笑了。
    沈璃收了火焰，闭眼调息。
    一切好像真的要好了。
    可就在火岛升到最高点，即将彻底离开归墟时，变故突起！
    刚才还明亮的阳光，瞬间被一种诡异的墨色吞掉。
    天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缓缓旋转的黑幕，像一只远古巨兽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们。
    光没了，热没了，空气里全是血腥和腐烂的臭味，呛得人想吐。
    火岛猛地停住上升，接着，一股无法抵抗的吸力从下面传来，整座岛剧烈晃动，像被一只巨手攥住，狠狠往下拽！
    “怎么回事？！”萧寒惊叫，“这力量……不是归墟的！”
    林渊怀里的幽冥花魔源，刚安静下来，此刻又狂跳起来。
    但这回，它传来的不是杀意，而是……恐惧。
    清漪脸色刷白，死死抓着林渊的手臂，抬头看着那片黑幕，声音发抖：
    “渊……我们没出来。”
    “这不是天。”
    “这是……深渊的嘴。”

    作者闲话：

    某爹的魂魄也死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