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怒吼，火岛像一把烧红的铁剑，劈开黑暗的天空，直冲雷云翻滚的归墟。
    林渊站在船头，身子挺得笔直，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比甲板上刮着的冷风还要刺骨。
    那股曾让他痛到发疯的幽冥魔气，现在和萧寒传来的寒髓之力在他体内形成一种奇怪的平衡。
    一冷一热，一静一动，不打架，反而合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沉在丹田深处。
    力量越强，他心里就越空，越冷。
    三年。
    他为了一个假念头，挣扎了三年，疯了三年，把自己搞成个不像人、不像鬼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在逆天改命，结果只是厉无影棋盘上的一颗子，一场骗局里最蠢的角色。
    真正的清漪，三年前就和玄阴宫三百多口人一起死了。
    那他拼命争的，到底是什么？
    “咳咳……”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萧寒拄着剑走过来，脸色白得像纸，脚步虚浮。
    失去了大半寒髓之力，他已经快撑不住了，但眼睛还亮着。
    “在想什么？”
    林渊没回头，声音干哑：“我在想，我是不是个笑话。”
    “不是。”萧寒站到他旁边，看向远处雷电交加的魔域，“你只是被骗了。被骗不可耻，被骗了不敢找人算账，才丢脸。玄阴宫的血债，清漪师妹被夺走的命格，这些账，我们都要讨回来。”
    沈璃也走上甲板，手里托着归元晶砂。
    晶砂上阴姬的留言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九阳真火刻下的符文。
    她看着林渊几乎融进黑暗的背影，沉声说：“鬼判生死簿上写的”替魂将至，真灵已死”，不只是说清漪死了。”替魂”是上古禁术，不只是做个假人，而是要抢走真人的命格、气运，连同跟天地之间的因果一起偷走。厉无影花这么大代价，绝不是为了骗你。”
    她顿了顿，语气更重：“他在造一个”容器”。一个能装下恐怖力量，还能瞒过天道、接上因果的完美容器。”
    林渊慢慢转过身。
    那双曾因魔气变红的眼睛，现在黑得深不见底，没有一丝波动。
    他心里的恨和痛，全被寒髓之力冻住、压成一团纯粹的杀意。
    “不管他想干什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不大，却让整座火岛都像冷了几分，“我都会毁掉。”
    话刚说完，火岛猛地一震，撞破归墟外层的混沌气流，冲进了这片三界禁地。
    眼前突然开阔。
    归墟里面不像想象中破败不堪，而是一大片悬浮在虚空中的宫殿群。
    无数断裂的铁链从四面八方伸来，把一座黑气缠绕的中央魔殿牢牢锁住，像是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魔殿前，一道血色身影站着，正是血魔殿主厉无影。
    他像等了很久，脸上带着猫戏老鼠的笑。
    他身边，一个白衣女子静静飘着，眉眼熟悉，风姿动人，正是林渊想了三年的样子。
    “林渊，你终于来了。”厉无影拍手笑，声音在魔气中传开，“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满意吗？”
    林渊死死盯着那个“清漪”。
    那女人也睁开眼，看向他。
    她眼里有爱，有不舍，有痛苦，像装满了感情。
    她开口，声音带哽咽，和记忆里的清漪一模一样：“渊……你终于来接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她往前飘一步，眼泪快掉下来：“渊，快来，带我走。这些年，我太苦了……”
    萧寒大喝：“妖孽，别装了！”他强行提气，就要出剑。
    可林渊抬手拦住了他。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因为这张脸动摇，会痛苦犹豫。
    但他没有。
    他只是冷冷看着那个“清漪”，眼神平静得吓人，像在看一具尸体。
    “你演得不错。”林渊开口，声音没一点起伏，“可惜，你身上没有她的味。”
    “清漪喜欢用院子里桂花熏过的衣服，身上有淡淡的甜香。而你——”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有一股恶心的血腥腐臭。”
    那“清漪”的表情僵住，瞳孔深处，一丝黑气一闪而过。
    厉无影的笑也收了，他挑眉：“哦？看来双魂合一，让你清醒了些。可你看穿了，又能怎样？”
    他拍拍“清漪”的肩，语气得意又残忍：“忘了告诉你，这身体不只是模仿。我用了三年，拿玄阴宫三百条人命做祭，用清漪被抽走的命格做引，再加幽冥花魔源，才造出这具完美的”替魂”。她不只有清漪的记忆和感情，甚至……比真的清漪更强！”
    “闭嘴！”林渊怒吼，身影瞬间消失。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清漪”面前，一拳裹着寒气，直轰她心口！
    他要亲手砸碎这个侮辱记忆的怪物！
    可那“清漪”反应快得离谱。
    她脸上可怜的表情立刻没了，变成一片死寂。
    面对林渊这全力一拳，她不躲不闪，只抬起一只手。
    掌心浮现一层漆黑光罩，轻轻挡下那一拳。
    没有巨响，只有沉闷的碰撞声。
    林渊感觉自己的力道像打进了深渊，寒髓和魔气合起来的劲，竟被那层黑光全吞了。
    一股反震力冲来，他闷哼一声，倒飞回甲板，右臂上刚稳住的霜纹又开始蔓延。
    怎么可能？！
    他现在的力量远超化神境，全力一击，竟被这么轻松化解？
    “我说了，她比你记得的那个，强。”厉无影笑着，眼神发狂，“她是我的杰作！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
    那“清漪”放下手，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瞳孔彻底变黑，声音变得混杂不清，像从地底传来：“林渊，你错了。我不是假货。”
    她张开双臂，整个归墟的魔气疯狂涌向她。
    锁住魔殿的铁链剧烈震动，发出断裂般的哀鸣。
    “我是……她的重生。”
    “我继承了她的怨恨，吞了玄阴宫所有亡魂，我才是她最真实、最强的一面。”
    “清漪死了，”她脸上笑容越来越盛，也越来越狰狞，“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掌控归墟的魔主——”
    “玄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