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裂缝，像天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虽只一线，透出的气息却让整个修行界瞬间冻结。
    天空压下来的威压，沉重得如同一只远古巨眼，正从门后冷冷盯着这片大地。
    几乎同时，一道血红的光从天机阁地底冲上云霄，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张覆盖青云山脉的巨大血书。
    字迹像是用血写成，每一笔都带着恨意和不甘。
    “徐玄崖，窃天机，盗权柄，以血养道，九载欺天！”
    血书悬空，三宗震动！
    青云山顶，几位平日闭关不出的太上长老猛地睁眼，看到天上的血字，先是震惊，随即怒火冲天。
    一个脾气暴躁的长老当场撕碎道袍，指着天怒吼：“难怪我们这么多年都无法突破，原来是宗门气运被你一人霸占！徐玄崖，你该死！”
    吼声未落，又有几人撕碎道袍，扔在地上。
    他们曾是宗门的支柱，现在却成了讨伐的先锋。
    山下的灵虚门，掌教闭门不出。
    但他最得意的弟子——那个曾与林渊见过一面的青年剑客——提剑冲出山门，身后跟着上百名愤怒的同门。
    他高举长剑，嘶声喊道：“血书为证！九年前沈家被诬为魔道内应，全是徐玄崖所为！今日，我们要为沈家讨回公道！”
    而在早已荒废的玄阴宫旧址，残存的弟子从废墟中找到了“霜月石”。
    他们用指尖血点燃了幽蓝的火焰，火光照亮了他们含泪却坚定的脸。
    他们面向林渊的方向，朝着那黑焰翻腾的身影跪拜，齐声念着古老的咒语，呼唤他们的新王——萧寒。
    三宗之怒，如野火燎原，迅速烧遍整个修行界。
    但林渊，这个风暴的中心，却站在天机阁的废墟上，望着山下翻腾的怒潮，心中没有一丝快意。
    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剧烈震动的魂钥上。
    魂钥滚烫，几乎烧穿他的手掌。
    清漪的残魂在呼唤，声音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急。
    但那声音里，混着一股不属于她的哀嚎，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充满被撕裂的痛苦。
    沈璃站在他身旁，指尖捏着一粒金色的晶砂，轻轻点在魂钥上。
    晶砂瞬间失去光泽，她脸色一白，低声说：“她的魂正在被抽走……这感觉，像有人用”归墟之门”的力量在另一边拉她，想把她彻底吞掉。”
    这时，半空中的徐玄崖闷哼一声。
    他面前的五圣印裂痕密布，金光几乎熄灭。
    他死死盯着林渊，眼里没有宗主的威严，只剩垂死野兽的疯狂和恨意。
    “你以为你赢了？”他声音沙哑，带着血沫，“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在审判我，你是在帮厉绝天……帮真正的魔头开门！”
    话音未落，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五圣印上。
    那残破的古印突然爆发出强光，一道被符文锁链捆住的虚影挣扎着冲出！
    那影子看不清脸，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暴虐气息。
    每挣扎一次，锁链就收紧一分，徐玄崖就咳出一口黑血。
    林渊瞳孔一缩。
    这气息……正是九年前，他在归墟之门前感受到的，厉绝天的气息！
    “你没镇压他，”林渊声音冰冷，“你把真正的守门人关起来了？”
    “闭嘴！”徐玄崖咆哮，状若疯魔。
    突然，柳红药尖叫一声，扑上前去。
    她瞎了的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
    她用血在额前画下一道诡异符文。
    “盲瞳秘法，以血为引，洞悉本源！”
    符文亮起的瞬间，她空洞的眼中仿佛看到了真相。
    她死死“盯”着那被锁住的虚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那不是厉绝天……那是清漪的命格！是她！她在替你承受归墟之门的反噬！”
    她颤抖的手指向五圣印：“你用她的魂当坐标，偷守门人的力量续命！所以她必须死在归墟前！不是为了镇魔，不是为了苍生，只是为了让你这个贼……活下去！”
    “哈哈哈！”徐玄崖突然大笑，笑声癫狂，“是又如何？！我不活，九年前归墟暴动，三界早完了！我一个人换万人生，换九年太平，我有什么错？！我才是救世主！”
    林渊沉默。
    他手中的断魂剑轻轻震动，像是在为曾经的信念哀鸣。
    他不再看徐玄崖，那张扭曲的脸不值得多看一眼。
    他抬头望向魂钥所指的归墟方向。
    那里雷云翻滚，那扇只开了一条缝的巨门，正在血书力量减弱时缓缓闭合，像是在拒绝他，拒绝一切窥探。
    他懂了。
    清漪不是不想回来，也不是回不来。
    是徐玄崖用这枚偷来守门人力量的五圣印，把她钉死在门内，让她成为祭品——镇压归墟，同时为他续命。
    他缓缓闭眼。
    识海中，那朵由幽冥花凝聚的黑莲轻轻颤动。
    一缕微弱的意念穿越时空，在他心底响起：
    “别为我……变成魔。”
    林渊猛然睁眼！
    眼中，黑焰与白光疯狂碰撞，最终化作一片混沌。
    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传遍天地：
    “我不做圣人，也不做容器。”
    “我要她回来——哪怕天塌。”
    话音落下，他转身低喝：“布”三脉逆阵”！以我焚霜剑意为引，强行撕开五圣印的命格锁链！”
    无需多言。
    萧寒掌心燃起黑焰，沈璃指尖升起圣火，林渊的断魂剑覆上寒霜。
    三人手掌猛然相叠！
    黑焰、寒霜、圣火，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逆冲经脉，轰然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三色光柱，直击空中那张摇摇欲坠的血书！
    刹那，血书崩裂！
    血字四散，又被一股力量重新排列组合——
    一张新的金色天书浮现，威压更盛：
    “徐玄崖，窃命九载，以清漪之魂续其伪道，非圣非魔，不容于天，当诛！”
    新天书现世的瞬间，五圣印哀鸣一声，轰然炸裂！
    “不——！”徐玄崖惨叫，七窍流血，如断线风筝般从空中坠落。
    就在五圣印碎裂的刹那，远方天际，那扇即将闭合的归墟巨门猛然一震。
    一道纤细模糊的魂影在门缝中一闪而过，像是拼尽全力，朝着林渊的方向——抬手。
    风起，云裂。
    青云山因宗主坠落、圣印破碎陷入混乱时，一道黑影从山底禁地冲出。
    他手中握着五圣印最大的残片。
    他望着林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低声自语：
    “五圣已缺，守门人易主……该轮到你了，林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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