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的二十杖，结结实实，未掺半分水分。行刑的太监得了上头默许，下手极重。云方合咬着牙，冷汗浸透鬓发，愣是没吭一声，只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身体严重受损，建议消耗10点气运值修复主要创伤，避免影响后续行动。】
    “用。”云方合在意识里嘶吼。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掠过伤处，剧痛稍减，至少让她能勉强站立行走，但表面的青紫肿胀却依旧骇人。她不能完全恢复，那会惹人生疑。
    她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拖回住处，简单粗暴地擦了药，换上一身稍好些但仍显旧的浅碧色宫女服，便被推搡着前往御书房当值。每一步都牵扯着身后的伤，钻心地疼。皇宫的龙气压制让她调动气运异常艰难，那10点气运值的效果大打折扣。
    御书房外间，香烟袅袅。云方合垂首敛目，与其他几个宫女一同侍立角落，负责研磨、添茶、递送些不紧要的文书。她的位置离皇帝的书案最远，却依旧能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冰冷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恶意。
    箫霁云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不好过。茶水稍烫或稍凉，墨汁浓淡稍有偏差，甚至她呼吸声重了些，都会引来他不轻不重的斥责，罚跪更是家常便饭。几日下来，云方合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沉淀着隐忍与冰冷的算计。
    这日午后，几位老臣正在禀报南方数州持续酷热，河渠干涸，田亩龟裂，已有暑热致死的病例出现，民怨渐起。殿内气氛沉闷，箫霁云面色不虞。
    “……钦天监言乃天罚，需陛下斋戒祈雨，然远水难救近火……”老臣声音沉重。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宫女惊慌的低呼。一个总管太监急匆匆进来，噗通跪下：“陛下，太后娘娘宫里的冰鉴……不知为何突然裂了，娘娘凤体燥热难耐，心烦气躁……”
    太后年事已高，最是畏热，夏日全靠冰鉴降温。宫中储冰有限，仅供几位主子使用，此刻骤然损坏，确是麻烦。
    箫霁云眉头紧锁，正要吩咐内务府紧急调冰。
    角落里的云方合却忽然抬起头，声音清晰却不突兀地响起：“陛下，奴婢或有一法，可暂解太后娘娘烦忧，亦可为陛下分忧。”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那几位老臣面露诧异，太监宫女们则是一脸惊骇——这不要命的妖女，竟敢在御前随意开口？
    箫霁云目光冷冽地扫过来：“哦？你又有何”本分”之外的伎俩？”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凝成冰渣。
    云方合跪下，姿态恭顺，语气却平稳：“奴婢不敢。只是曾于杂书中偶见一古法，或可制出些许冰晶，虽不及天然冰雪凛冽，但置于室中，亦能吸热生凉，或可暂缓太后娘娘不适。”
    “荒谬！”一位大臣忍不住呵斥，“制冰乃逆天而行，岂是儿戏！”
    “陛下，”云方合不看那大臣，只看向箫霁云，“此法无需法力，只需些许常见之物。若不成，奴婢甘愿领受欺君之罪。若成……或可稍解南方暑灾燃眉之急，安抚民心。”
    最后一句，轻轻巧巧，却正戳在箫霁云的心上。民怨，是他作为帝王最忌惮的。
    箫霁云盯着她，试图从她苍白的脸上找出丝毫心虚或狡诈，却只看到一片令人恼火的平静。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准。”他吐出一个字，“所需何物，报上来。若制不出，朕便让你去冰窖里尝尝真正的”冰寒刺骨”！”
    很快，几口大缸、数袋白色的石头（硝石）、以及清水木桶等物被抬到御书房外的空旷庭院。消息像长了翅膀，连太后都被惊动，派了贴身嬷嬷前来观看。不少宫人也偷偷聚在远处，窃窃私语。
    云方合忍着身后的疼痛，指挥太监将硝石倒入一口大缸中，加水溶解，又将盛满清水的木盆放入硝石溶液中。在众人疑惑、不屑、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偶尔用手试一下盆中水温。
    时间一点点过去，盆中清水毫无变化。嘲讽的目光越来越多，那奉命来的太后嬷嬷也面露不耐。
    箫霁云站在廊下，面色愈发冰寒。
    就在他即将失去耐心时，云方合忽然伸手，从木盆中捞起什么——那竟是一层薄薄的、正在凝结的冰花！
    “成了！”有眼尖的小太监失声惊呼！
    惊呼声如同水滴入油锅，瞬间炸开！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方合不断从盆中取出越来越厚的冰片，甚至最后捧出了几个小小的、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坨！
    “这……这怎么可能？！”
    “仙法！这是仙法啊！”
    “真的出冰了！凭空出冰了！”
    太后嬷嬷激动得快步上前，触摸那真实的寒意，脸上尽是难以置信，随即转身朝着箫霁云一拜：“陛下！天佑我朝！此乃祥瑞啊！”
    箫霁云僵立在原地，看着庭院中那个穿着浅碧宫装、脸色苍白却身姿挺拔的女子。她手中捧着晶莹的冰块，阳光洒下，折射出璀璨光芒，映得她那双沉静的眼眸也仿佛有了光彩。
    逆天而行？不，这不是法术。这是他所不知道的、超越常理的知识！这个云方合……究竟是谁？
    心底那根深蒂固的恨意，在这一刻，竟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疑虑狠狠冲击！前世的她，绝无此能！
    云方合将冰块呈上，声音依旧平静：“陛下，此冰由硝石所制，硝石溶于水会吸热，可使周围清水凝结成冰。硝石可反复使用。虽不及天然冰雪，但用于降温解暑，应已足够。”
    她顿了顿，补充道：“此法若推广至南方灾郡，或可减少百姓暑热致死之苦，彰显陛下仁德。”
    那位曾呵斥她的大臣，此刻满脸通红，呐呐不能言。
    箫霁云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云方合，仿佛要重新将她看透。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将这些冰，即刻送入慈宁宫。”
    “云方合，”他叫她的名字，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朕倒是小瞧你了。”
    “奴婢不敢。”云方合垂下眼帘。
    “即日起，调你去慈宁宫伺候太后。”箫霁云冷声道，“专门负责制冰解暑。”
    这并非恩典，而是将她放在太后眼皮底下，既是监视，也是试探。但他态度的微妙转变，已显而易见。
    云方合恭敬谢恩。她知道，第一步，她走对了。太后的庇护，将是她在深宫中第一道保命符。
    然而，就在她低头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尖锐响起——
    【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裴昭野”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焚心蛊失控反噬！气运波动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