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南站在料理台前，烤箱散发出诱人的焦糖香气，厨房里弥漫着巧克力与香草交织的甜腻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测试着蛋糕胚的弹性。
    完美。
    夏景南挺喜欢下厨的，他觉得看着自己做出来的食物就会很有成就感，不过以前在家里没那么多机会就是了。
    “他应该会喜欢吧？”夏景南自言自语，将烤好的巧克力蛋糕胚取出晾凉。
    他没想到秋绪白不爱吃甜的，原来还有喜欢吃甜品的小秘密。
    不过他也不喜欢吃过甜的蛋糕，喜欢吃没什么甜味，还不腻的蛋糕。
    对于夏景南来说对蛋糕的最高评价就是“不甜”，估计秋绪白也是这样吧？
    开始打发奶油，手腕快速转动着打蛋器，白色的奶油逐渐变得蓬松柔软。
    夏景南偷尝了一口，和想象中一样甜度刚好，不会太腻，他不禁觉得自己真是下厨的天才。
    奶油装进裱花袋，夏景南开始认真地装饰蛋糕。
    虽然比不上专业甜品店的水平，但也精致了不少。
    最后又淋上了一些巧克力酱才算大功告成。
    蛋糕完成后，夏景南开始准备午餐。他炖上番茄牛腩，面条放在一旁备用，等秋绪白回来再煮，这样口感最好。
    厨房里的挂钟指向11:40，按照之前的时间，他应该快回来了。
    夏景南将蛋糕藏在冰箱最里面，用其他食材稍微遮挡。
    他想给秋绪白一个惊喜。
    餐桌已经摆好，中央是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12:05，门口传来密码锁解开的声音。
    夏景南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走向门口。
    秋绪白推门而入，他看到等在门口的夏景南，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我回来了。”
    “饿了吗？面马上就好。”他从玄关墙边探出脑袋，“你先洗手休息一下。”
    秋绪白点点头，走近后目光扫过餐桌上突兀的礼物盒，什么也没说。
    五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腩面摆在桌上，香气四溢。
    夏景南紧张地观察着秋绪白吃第一口时的表情。
    “好吃，”秋绪白又夹起一块牛腩，“比昨天更入味。”
    “我多炖了一会儿，还加了一点新的香料。”夏景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烹饪心得，秋绪白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
    吃到一半，夏景南突然站起来：“等一下，还有个惊喜！”
    他快步走向冰箱，取出那个藏着的小蛋糕，当他把蛋糕放在秋绪白面前时。
    “这是……你做的？”秋绪白的声音有些不敢确定。
    “今天王姐来过，说你喜欢甜食，我就试了试。不太好看，但味道应该还行。”夏景南点点头，“但是我又记得你不太喜欢吃甜的，我估计你和我一样喜欢吃不甜的蛋糕，这个不甜的。”
    秋绪白的手指轻轻碰触蛋糕边缘，像是在确认这是真实的，他的睫毛低垂，嘴唇轻启:“谢谢。”
    夏景南将那块小蛋糕推向秋绪白面前:“尝尝看？”
    秋绪白顺手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送入口中。
    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被顺毛的猫。
    “巧克力味很浓，我很喜欢。”说完他又吃了一口。
    夏景南傻笑着看秋绪白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那块蛋糕，中途还问他要不要吃，他拒绝了。
    一直等到吃完，秋绪白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遗忘的礼物盒上，伸手拿过盒子。
    “你父母送的，”夏景南说，“王姐送来的。”
    秋绪白点点头，拆开包装。
    盒子里是一套精美的建筑绘图工具，夏景南这个不懂的人都看得出来价格不菲。
    还有一张便签，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我们的设计师」。
    夏景南看到秋绪白的嘴角绷紧了。
    他小心地问：“我记得你之前开学说过，你喜欢建筑设计来着？”
    “嗯。”秋绪白回答道，“小时候的梦想。”
    他没有说更多，但只是一眼，夏景南就发现了他眼中的落寞，这套昂贵的工具，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一个期望的象征。
    就在这时，秋绪白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让本就不太美好的脸色更下一层楼。
    “我接个电话。”秋绪白站起身，走向阳台，轻轻拉上了玻璃门。
    夏景南收拾着餐桌，耳朵却竖起来想试试看能不能听见阳台上的只言片语。
    玻璃门隔音很好，他只听到秋绪白偶尔简短的回应：“嗯……知道了……不会的……”
    五分钟后，秋绪白回来了，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父亲」。
    “没事吧？”夏景南忍不住问。
    秋绪白摇摇头，貌似是内心做了好长一番斗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算好了我拆礼物的时间。”
    “他还知道我迟到了，”秋绪白继续说，“知道我今天的补习班内容，知道我应该几点到家。”
    这些话让夏景南感到一阵恶寒，秋绪白的父亲对儿子的生活了如指掌，甚至连拆礼物的时间都能精准预测，从来没见识到过的控制欲。
    夏景南的心揪了起来：”那……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秋绪白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他说……我可以交朋友。”
    这应该是好消息，但秋绪白的语气却让夏景南感到不安。
    果然，秋绪白下一句话打破了他短暂的喜悦：
    “但他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的位置和目标。”
    秋绪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套绘图工具，“还说他们给予我的期望，和别人不一样，我和身边的人不一样。”
    夏景南明白那个“身边的人”指的就是自己。
    一个离家出走的普通学生，和秋绪白这样被精心培养的孩子之间有着不一般的鸿沟。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那个吃了一半的蛋糕，刚才还甜蜜温馨，现在冷的不能再冷。
    夏景南的手指交叉，不断互相摩擦:“那你是是怎么想的？”
    秋绪白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不知道。”
    夏景南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他起身继续收拾没收完的餐具，不想让秋绪白看到自己失落的表情。
    但当他伸手去拿秋绪白的盘子时，对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蛋糕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秋绪白说，“真的，谢谢你。”
    夏景南愣住了，他低头看着秋绪白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我以后可以常做。”
    秋绪白松开手，轻轻点头。
    夏景南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者说他一直都明白。
    或许他永远无法给秋绪白那些昂贵的礼物和光明的未来，但他可以给他这些小小的、温暖的瞬间，一碗热腾腾的面，一个用心做的蛋糕，和一个随时等待他回来的家。
    这就够了，至少现在，这就够了。
    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有这样一份感情存在，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