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课程紧凑，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有些人已经三两抱团，收拾着东西准备结伴回家。
    程渡在夏景南身旁边絮絮叨叨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边收拾起东西。
    夏景南没有怎么搭理他，装好必要的书本后抱着那一摞校服站在座位边等待程渡。
    程渡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揽着他的肩，一路走一路用各种蹩脚的笑话试图开解：
    “喂，夏景南，别苦着个脸嘛！上课老师抽我回答问题，我走神了要不是你我估计都去后面站着了，哈哈，还有那个谁……”
    他努力地制造轻松。
    夏景南勉强扯了扯嘴角：“行了程渡，我没事。”
    他知道程渡的好意，但是一想着现在无处可去必须回家，想着家里的那些破事，心里都压抑不住的烦躁。
    走到熟悉的街区，夏景南的脚步越来越慢。
    “真不用我陪你上去？”程渡停在小区门口，担忧地看着他。
    “不用。”夏景南摇头，声音有点哑，“你快回去吧，耽误这么久。”
    程渡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有事打电话，别怄气。”
    他了解夏景南的倔。
    看着程渡走远，夏景南并没有立刻走向自家单元门。
    他在楼下的小花坛边坐了下来，看着三三两两下班、放学归家的人，听着楼上传来的炒菜声、电视声、孩子的笑闹声……
    他在花坛边坐了近半个小时，都快成蚊子的自助餐了，才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上楼。
    他清楚的知道，今天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早知道昨晚别那么冲动了，但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不免感到庆幸。
    钥匙插入锁孔，紧接着转动的声音像是夏景南平和时光最后的倒计时。
    门开了。
    客厅里，父亲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低气压。
    母亲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看到他进来，眼神躲闪。
    “还知道回来？”父亲的声音带着压抑了一整天的怒火。
    夏景南没吭声，低着头换鞋。
    砰！
    夏父猛地一拍茶几，上面的水杯都震了一下，“我跟你说话呢！聋了？！”
    夏景南身体下意识一僵。
    “昨晚长本事了是吧？敢摔门跑了？！翅膀硬了？！啊？！”
    夏父猛地站起来，走到夏景南面前，没比他高出多少的身形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谁给你的胆子？！”
    “他爸，孩子回来了就好……”母亲怯懦地开口，试图缓和。
    “你给我闭嘴！”夏父猛地扭头，吼道，“都是你惯的！惯得他无法无天！染头发！乱花钱！
    一天两天夜不归宿！现在还敢摔门跑！再不管，他是不是要上天？！”
    吼声震得夏景南耳膜嗡嗡作响。
    夏景南烦躁的皱了皱眉，想让自己不去在意他说的话。
    “你一天到晚没得一点名堂！”夏父的怒火彻底爆发，他猛地抬手，耳光狠狠扇在夏景南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夏景南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火辣辣地肿起，耳朵里一片嗡鸣。
    还没等他站稳，衣领被一把揪住，巨大的力量将他掼在墙壁上！
    “唔！”后背重重撞上墙，疼得他闷哼一声。
    父亲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目眦欲裂：
    “你个不孝子！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啊？！
    去鬼混！还敢跑？！我让你跑！让你跑！”
    窒息感和剧烈的疼痛让夏景南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瞪着暴怒的父亲。
    这一次，母亲没有像昨晚那样试图劝说。
    她只是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抱在胸前，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尽管如此也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这样的沉默，比起之前说的话更加寒夏景南的心。
    夏父发泄完怒火，看着他倔强不服的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他推开：“滚！滚回你房间去！看见你就烦！”
    夏景南踉跄着站稳，抹了一把眼角生理性的泪水，看也没看父母一眼，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反锁。
    但是他的世界并没有就这样安静下来，听见反锁的声音，夏父又在客厅吼道：“谁让你锁门的？！给我开开！”
    “好了好了，让他自己反思一下。”母亲的的声音带着讨好。
    他没有开灯，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脸颊火辣辣地疼，脖子被掐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后背撞墙的地方也钝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