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微怔，目光在汪海和白川之间飞快扫过。考虑到次日便要正式合作，提前建立些私下接触的默契也非坏事。她略一思忖，点头应允：“那…就麻烦川总了。”
    白川合上笔记本电脑，顺手拎起角落里那袋桃酥，对汪海示意：“走吧。”
    （车内）
    空调的暖风无声流淌，很快便卷起一阵浓郁的、带着黄油和烤坚果香气的味道，充斥了狭小的车厢。
    汪海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白川，“我能…吃一块那个吗？”“吃货”的本性暴露无遗，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直率。
    白川直接将整个纸袋递过去：“他家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汪海开心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大大地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脆响，金黄的碎屑簌簌地落在腿上。
    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地说：“唔…好久没吃了…以前都是我姐买给我的…”话音微顿，“…可能她后来不爱吃了吧。”
    白川看着他嘴角沾满碎屑，眼神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汪海又捏起一块完整的桃酥，很自然地递到白川嘴边，“川总，你也吃块儿？”
    白川明显一怔。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指和那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桃酥，他略一迟疑，随即微微低头，就着对方的手轻轻咬住，仰首将整块吞进嘴里。
    轻柔的爵士乐在车内低回流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学校、专业、无关痛痒的琐事。车厢里弥漫着咖啡的余香、桃酥的甜腻和一种奇异的、令人放松的宁静。
    “川总，”汪海忽然侧过脸，目光带着疑惑，认真地看着白川棱角分明的侧脸，“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川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目光直视前方昏暗的路面，声音平稳：“应该没有吧。”
    汪海凝视着他，总觉得那坚毅流畅的轮廓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模糊的熟悉感。
    车缓缓停稳：“到了。”
    工业大学古朴的校门口，暖黄的路灯光晕温柔地倾泻下来，驱散了夜色的深沉。
    汪海戴好口罩，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清澈明亮：“川哥，明天见！”那声“川哥”叫得自然又亲昵，仿佛早已熟识。
    这声称呼，像一把无形的钥匙，“咔哒”一声，猝然撬动了白川心底某道尘封多年的闸门。
    一股汹涌的情绪瞬间冲撞着他的胸腔，让他呼吸一窒。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微微颔首：“嗯，明天见。”
    直到后视镜中的那道身影彻底融入夜色，白川才缓缓摘下眼镜，头重重地后仰，抵在冰冷的皮质椅背上。他闭上眼，长长地吁出一口压抑很久的气息。
    他向来谋定而后动，每一步都精准无误。可这次与汪海的交集，却像一颗完全偏离了预设轨道的星子，带着灼热的光芒，蛮横地闯入了他的世界，彻底搅乱了他预设的路径。
    他怔怔地握着方向盘，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这次合作，是对是错？
    “…走走看吧。”他低声回应着心底的茫然，重新发动了引擎。车轮碾过寂静的街道，驶向未知的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