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心里微微一震，他从来没跟霍骁具体说过王主管的事，顶多就是情绪低落时抱怨过几句“领导难伺候”、“功劳被抢了”。
    这家伙居然都听进去了？还理解得这么透彻？
    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在满身的疲惫里，悄悄滑过心尖。
    但林岩立刻把这不合时宜的感觉压了下去。
    不行，不能给这古代人任何“替天行道”的借口。
    “将军！霍大侠！”林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正经，“我们这儿……讲究法律，不能动用私刑，打人犯法。逐出公司也不是你说了算，懂吗？法治社会。”他试图给这位千年老鬼灌输现代价值观。
    霍骁看着林岩板起的小脸，沉默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翻涌。
    最终，霍骁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又挂起那抹标志性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林岩没捕捉到的狡黠。
    “娘子所言甚是。是为夫莽撞了。”他霍骁顺从地说着，把那个蓝色的饮料罐子小心地放回角落，动作甚至带着点乖巧，“娘子既如此辛劳，更需好生休憩。”
    “为夫……为夫去研究那”叮当宝盒”如何加热食物，定不让娘子再费心神。”说完，霍骁果然转身，目标明确地走向厨房，那里放着林岩的微波炉。
    林岩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长长舒了口气，重新瘫回沙发。
    管他呢，只要不去公司闹事，随他折腾微波炉去吧，顶多再报废一个碗。
    林岩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意识很快沉入了混沌的黑暗。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某高档小区。
    王发王主管，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那张昂贵的真皮大床上，鼾声如雷。
    床头柜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红酒，电脑包随意丢在地毯上，里面装着那份他今天刚从小陈那里“指点”修改后，据为己有，林岩熬了通宵做出来的方案初稿。
    梦里，他仿佛看到自己凭借这个“出色”的方案，成功搭上了宏达的高层，升职加薪，风光无限，连他那秃顶都仿佛重新长出了浓密的头发。
    突然。
    一股阴冷刺骨的风，毫无征兆地灌满了温暖的卧室。
    厚重的窗帘纹丝不动，窗户紧闭，这风却吹得王发裸露的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谁？！”王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他惊恐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空调微弱的光点。
    一切如常。
    幻觉？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暗骂自己疑神疑鬼，重新躺下。
    然而，那阴冷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像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
    房间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连呼吸都带出了白气。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凝视着他。
    “谁在那里？！”王发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摸索着去开床头灯。
    啪嗒。
    灯没亮。
    啪嗒！啪嗒！
    王发疯狂地按着开关，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恐惧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蜿蜒而上。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响：
    “欺世盗名，夺人功业，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