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血火征途,武道称雄  第六十六章北境急报,再赴国难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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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的秋,总是来得又急又烈。
    一夜西风,吹落了满城的梧桐,金黄的叶片铺满长街,像是为这座盛世都城铺上了一层华美的地毯。然而,今年的秋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杀与凝重。空气里,除了丹桂的余香,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从遥远的北方,顺着风,一路潜入京城的血腥气。
    惊龙堂的总舵,一座曾经属于四海帮的普通院落,如今已被陈长安改造成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这里没有江湖帮会的喧闹与杂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严苛的秩序。亲卫们目光锐利,步伐沉稳,每一个人的腰间都佩着制式的精钢长刀,他们的气息内敛而凶悍,与寻常江湖客的张扬截然不同。
    陈长安正坐在书房内,面前摊开的,是一张巨大的长安城及周边势力分布图。图上,朱砂与墨迹交错,清晰地标注着三皇子、太子、魏国公乃至其他朝中势力的利益范围。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指尖冰凉,思绪却如沸水般翻腾。
    自从血刀门覆灭,他一手创立“惊龙堂”以来,已经过去了半月。这半个月,是他一生中最为忙碌,也最为清醒的日子。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棋手,在长安这张巨大的棋盘上,小心翼翼地落子。他拉拢过太子,也敷衍过魏国公,更与三皇子的势力进行了数次不见血的交锋。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每一步都让他离权力中心更近,也离深渊更近。
    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也厌恶这种被权力裹挟的窒息。复仇的火焰暂时被压下,化作了驱动他前进的冷静燃料。他告诉自己,唯有变得更强,站得更高,才能彻底碾碎所有威胁,守护住他想守护的一切。
    “堂主。”门外传来张虎低沉的声音。
    “进来。”陈长安收回思绪,声音平稳。
    张虎推门而入,他身材魁梧,脸上的一道刀疤让他看起来愈发凶悍,但此刻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忧虑。“堂主,城里……不对劲。”
    陈长安抬起眼,示意他继续。
    “从今天早上开始,不良人增加了三倍的街面巡逻,盘查得极严。各家粮铺的米价,一个时辰内涨了三成。还有……我的人看到,好几户朝中大员的府邸,都连夜备好了车马,似乎准备离京。”
    陈长安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些不是孤立的迹象,而是一场风暴来临前的预兆。长安城这座巨大的机器,它的每一个齿轮,都因为某个来自外部的强大力量,而开始异常地颤动。
    “查到源头了吗?”
    “还没,但风声都指向了北方。”张虎沉声道,“说是……边关出大事了。”
    话音未落,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堂众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堂主!宫里……宫里来了八百里加急军报!整个朝堂都炸了!”
    陈长安的心猛地一沉。八百里加急,那是只有国都倾覆、君王驾崩才会动用的最高级别警报。他站起身,目光穿过窗棂,望向皇城的方向。那里,此刻已是风云汇聚,杀机暗藏。
    他知道,他精心布局的棋盘,被一只来自天外的巨手,彻底搅乱了。
    黄昏时分,当最后一缕残阳即将被地平线吞没时,一辆朴实无华的青布马车,在惊龙堂亲卫的引导下,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后院。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一位身着深蓝色官袍的中年人。他面容清癯,眼神古井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涟漪。
    陈长安早已在院中等候。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监天司正使,徐敬之。
    这个在朝堂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掌管着观星、卜筮、历法,更暗中替皇帝监察天下异事,是皇帝最隐秘的眼睛和耳朵。他亲自到访,其分量,比太子或三皇子的任何一位心腹前来,都要重上十倍。
    “徐正使。”陈长安微微拱手,不卑不亢。
    徐敬之的目光在陈长安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深处。他缓缓点头,声音沙哑而低沉:“惊龙堂主,久仰。如今长安城里,不知你名者,怕是寥寥无几了。”
    “正使谬赞。陈某不过是乱世中求存的一介草莽,当不起”久仰”二字。”陈长安平静地回应,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监天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草莽?”徐敬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能于半月之内,连根拔起盘踞长安多年的血刀门,能让三皇子殿下怒不可遏却又投鼠忌器,能让太子和魏国公同时向你示好……陈堂主,你这”草莽”,未免也太过锋利了些。”
    这不是恭维,是试探,更是敲打。
    陈长安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徐敬之这样的人,绝不会为了几句场面话而亲自跑一趟。
    果然,徐敬之话锋一转,脸上的那丝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沉重的疲惫。“闲话就不多说了。老夫今日前来,是奉陛下密诏,有一事相求。”
    “求?”陈长安心中一动。监天司正使,对他说出“求”这个字,这背后的含义,非同小可。
    “不错,是求。”徐敬之深吸一口气,似乎接下来的话语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个时辰前,雁门关八百里加急军报送抵御前。突厥可汗阿史那·社尔,背弃盟约,集结三十万铁骑,在数位神秘黑袍高手的辅佐下,撕毁和议,突袭雁门关。”
    陈长安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十万铁骑!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数字!
    “边关守将常远将军,率部死战,身中十七创,力竭而亡。雁门关……已破。”
    “什么?!”饶是陈心如古井,此刻也掀起了滔天巨浪。雁门关是大唐北境最重要的屏障,是抵御草原铁骑的国之门户。它的陷落,意味着整个中原腹地,都将暴露在突厥人的兵锋之下。
    “这还不算最糟的。”徐敬之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军报中提及,辅佐突厥人的那几位黑袍高手,非是凡俗武者。常远麾下,有两位宗师境的供奉,在与其中一人交手时,被一道诡异的黑光掠过,当场化为血水,形神俱灭。大唐的宗师,在他们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陈长安的呼吸一滞。宗师境,已是凡俗武道的极致。能如此轻易地斩杀宗师,那是什么力量?邪术?妖法?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李忘生那邋遢老道士的身影,闪过他所说的“仙魔之威”。
    难道……那场人间大劫,已经开始了?
    “陛下震怒,朝野震动。太子殿下主动请缨,欲率京营大军北上。但……兵法有云,攻心为上。若不能先剪除那些”非人”的羽翼,纵有百万大军,也只是徒增伤亡。”徐敬之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长安,“老夫夜观天象,紫微星暗,将星西沉,唯有一颗帝座旁的暗星,忽明忽暗,杀气冲天,却又带着一丝生机。此星,应在你身。”
    陈长安沉默了。他明白了。徐敬之这是在告诉他,朝廷的正规军对付不了那些黑袍人,而他,陈长安,就是那个变数,那个破局的棋子。
    “正使为何认为,我能做到?”陈长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因为你杀了司徒枭。”徐敬之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司徒枭乃大宗师巅峰,刀法霸道,在长安城内,无人能稳胜他。而你,以初入宗师的修为,却能将其斩杀。这说明,你的武道之路,与众不同。老夫还知道,你师从一位世外高人,你所修行的功法,或许……正是那些邪魔外道的克星。”
    陈长安心中一凛。监天司果然知道李忘生的存在!他们到底还知道多少?这让他感到一阵寒意,自己的秘密,似乎在这个庞大的帝国机器面前,无所遁形。
    “这是陛下的旨意,还是正使你的意思?”陈长安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老夫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期望。”徐敬之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陛下给了老夫密诏,允老夫便宜行事。老夫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肯北上,并成功斩杀至少一名黑袍高手,陛下将亲封你为”忠勇侯”,并准许惊龙堂扩编至三千人,享朝廷军饷。你与三皇子的恩怨,陛下也会为你做主。”
    忠勇侯!世袭罔替的爵位!三千人的编制!
    这是天大的诱惑,足以让任何一个江湖人疯狂。有了这个身份,他将彻底摆脱草莽的烙印,真正踏入朝堂的牌局,三皇子在他面前,将再无任何优势。
    陈长安的内心,开始了剧烈的交战。
    理智告诉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巨大。只要成功,他就能获得对抗三皇子的最大资本,为惊龙堂,为自己,谋得一个安稳的未来。
    但情感上,他却感到一阵抗拒。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被命运裹挟的感觉,好不容易才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现在,又要被推上另一架更危险的战车。他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家国大义而活,他只是为了复仇,为了守护身边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房窗棂上的一盆兰花上。那是苏轻言亲手栽种的,长势喜人。他想起了她为自己缝制的护身符,想起了张虎等兄弟们誓死追随的眼神。
    如果他不去,突厥铁骑南下,战火燃遍中原,这座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乐窝,还能保住吗?苏轻言,张虎,惊龙堂的每一个人,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免吗?
    他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对“国”这个概念,更多是历史书上的一个符号。但这一世,他流过血,杀过人,也被人守护过。他知道,所谓的家国,并非虚无缥缈的词汇,而是由一个个鲜活的人,一户户温暖的灯火组成的。
    保护他们,就是守护家国。
    这一刻,他心中那点属于现代人的家国情怀,与这个时代的责任,悄然融合。
    “我有一个条件。”陈长安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徐敬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问:“什么条件?”
    “我北上之后,惊龙堂的安危,以及我在长安的亲友,需要监天司暗中照拂。若我回不来……也要保他们周全。”陈长安说。他可以赌上自己的命,但不能拖累别人。
    徐敬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好,老夫以监天司的名义,向你保证。”
    陈长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与挣扎,只剩下如刀锋般的锐利与决然。
    “我领命。”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重逾千钧。
    徐敬之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向着陈长安,郑重地行了一个拱手礼:“如此,便拜托陈堂主了。大唐的安危,系于你一身。”
    陈长安没有还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再次被彻底改变。他不再仅仅是惊龙堂的龙头,不再只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
    他成了一名战士,一个为国而战的将军。
    夜色渐深,徐敬之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长安独自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北方。夜空中,星辰黯淡,唯有那颗代表帝座的紫微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一股来自遥远北方的、冰冷而邪恶的气息,正跨越千山万水,与他对视。
    那气息中,有血腥,有死亡,还有一种……他无比熟悉的,属于魔道的味道。
    他握紧了腰间的剑。剑柄冰冷,一如他的眼神。
    长安城内的权贵博弈,三皇子的不死之仇,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遥远起来。一场更大的危机,一场真正关乎存亡的战争,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凶险,不知道那些“非人”的敌人究竟有多强大。但他知道,他必须去。
    因为,他是陈长安。
    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个发誓要守护自己所有珍视之物的男人。
    “张虎,”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召集所有惊龙堂精锐,一刻钟后,议事厅集合。”
    “是!”张虎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战意。
    秋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了陈长安的衣袂。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内敛,却已然让整个天地,为之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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