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仙途同归·惊鸿永驻 第九十一章魔宗败退暗流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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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龙御天阵的威势,远超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那由无数弟子龙气与萧景珩金丹龙魂共同构筑的巨大苍龙虚影,仿佛活了过来。它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聚合体,而是承载了天衍宗不屈战意与萧景珩守护道心的具象化身。龙吟声中,蕴含着上古龙族的威严与金丹修士的磅礴灵力,化作实质性的音波冲击,席卷整个战场。
“吼——!”
音波过处,那些由血煞宗秘法催生出的血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躯便在龙吟的震荡下寸寸崩解,化作漫天血雾,随即被阵法流转的秩序之力净化消散。幽冥宗的尸傀更是不堪一击,坚硬的尸骨在龙威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随即轰然碎裂成一地枯骨。
而那些活着的魔道修士,则更是如坠冰窟。他们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随时可能被捏碎。修为稍弱者,已是七窍流血,神智昏沉,跌跌撞撞地失去了战斗力。
沈清澜立于阵法核心,面色苍白如纸,但那双映照着法则符文的眸子却锐利如鹰。她的精神力早已是强弩之末,但此刻却燃烧着最后的智慧之光。她以“因果推演”在瞬息间洞悉了敌军的混乱与恐惧,通过道侣契约,将一个个清晰的指令直接传递到萧景珩和龙卫军核心弟子的心海。
“左翼三队,敌阵将溃,以龙息冲击,撕开缺口!”
“萧景珩,幽冥宗老祖欲遁,以空间之力封锁其退路!”
“龙卫军,随我律令指引,直取血煞宗主!”
指令精准而冷酷,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直插敌军最脆弱的要害。
萧景珩感受着沈清澜传递过来的信息,以及她精神力中那份燃烧自我的决绝,心中一痛,但手上动作却毫不犹豫。他手中那枚由龙鳞空间符化形的龙形长剑一振,口中低喝:“苍龙缚!”
虚空之中,数道由空间法则之力构成的锁链凭空浮现,如灵蛇出洞,精准地缠向正欲化作血光逃遁的幽冥宗老祖。老祖大惊失色,他本就被“净世律令”重创,道基不稳,此刻被这诡异的空间锁链缠上,只觉周身一僵,连空间的褶皱都无法撕裂。
“不!”
他惊恐地嘶吼,但下一瞬,龙卫军数道经过阵法加持的龙息光柱已经呼啸而至,将他彻底吞噬。
另一边,血煞宗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被斩杀,联军阵线在苍龙虚影的肆虐下土崩瓦解,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看了一眼那立于阵眼,虽身形摇摇欲坠却散发着令他心悸气息的沈清澜,又看了一眼那如神魔降世,龙威盖天的萧景珩,心中最后一点战意化为无尽的恐惧。
“撤!快撤!”血煞宗主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血魔天尊必会为我等复仇!天衍宗,我们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残存的魔道修士如蒙大赦,丢盔弃甲,化作一道道血光、黑气,狼狈不堪地向着远方四散奔逃。他们来时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对那对“天衍双璧”深入骨髓的恐惧。
苍龙虚影仰天发出一声胜利的长啸,随即化作漫天光点,缓缓消散。龙卫军弟子们阵法一解,个个灵力透支,东倒西歪,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劫后余生的光芒。
天衍宗山门前,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数息,随即被压抑的哭声和欢呼声所取代。
然而,这胜利的喜悦,却如同投入墨池的白纸,瞬间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所浸染。
沈清澜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扫过战场。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曾经庄严的殿宇,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梁柱,断裂的碑石散落一地。宽阔的演武场上,坑坑洼洼,凝固的血泊与破碎的兵刃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死亡特有的腐朽气息,令人作呕。
更让她心痛的,是那些倒下的身影。
许多她看着长大的弟子,那些平日里在演武场上挥洒汗水、见到她会恭敬行礼的年轻面孔,此刻却已冰冷僵硬,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战斗时的决绝与对生命的眷恋。
幸存的弟子们,或抱着同门的尸身痛哭失声,或麻木地清理着战场,更多的人则是相互搀扶着,处理着伤口,眼神空洞,仿佛还未从刚才的血战中回过神来。
胜利了。
可是,这样的胜利,代价太大了。
沈清澜的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连心都一同冻结。她那因过度燃烧精神力而新生的白发,在血色残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她忽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律令术”,在绝对的力量和残酷的战争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她可以推演破绽,可以加固阵法,却无法挽回每一条逝去的生命。
“清澜。”
一个沉稳而略带疲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景珩走到她的身边,他身上的龙鳞已经褪去,但脸色同样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他强行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龙骨上传来的蛛网般裂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他的神魂。刚才的爆发,看似威猛,实则已将他逼到了极限。
他没有去看战场的惨状,只是深深地望着沈清澜,眼中满是心疼与自责。“对不起,是我……没能更好地保护他们。”
沈清澜摇了摇头,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不怪你。我们已经……尽力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只是,这代价……太重了。”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掌心相贴的温度,是这片废墟中唯一的慰藉。
“峰主!峰主!”一名龙卫军弟子踉踉跄跄地跑来,脸上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在……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幽冥宗弟子,但他快不行了。”
沈清澜与萧景珩对视一眼,立刻跟了过去。
在一片尸堆旁,一个浑身焦黑、胸口被龙息贯穿的幽冥宗弟子正躺在地上,微弱地喘息着。他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眼中却闪烁着一种狂热而诡异的光芒。
沈清澜蹲下身,刚想探查他的状况,那弟子却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抓住了她的衣袖。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眼球死死地盯着沈清澜,一字一句地呢喃着:
“血魔天尊……在……归墟……等……钥匙……”
“钥匙?”沈清澜心中一凛,追问道,“什么钥匙?归墟又在哪里?”
但那弟子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眼中的狂热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抓住沈清澜衣袖的手无力地垂落,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归墟……钥匙……”沈清澜站起身,眉头紧锁。这两个词,如同两把钥匙,打开了她脑海中一扇尘封的门。古墟崩塌时,龙尊的警告,血魔天尊的传说,以及那枚被幽冥宗夺走的混沌钥匙碎片……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血魔残魂并没有死,他只是遁走了。而他的目标,似乎与一个叫做“归墟”的地方有关,并且,他在等待一把“钥匙”。
“归墟……”萧景珩也听到了那临终的遗言,他沉声道,“我曾在龙族传承的零星记忆中看到过这个词。似乎是一个比混沌古墟更加古老、更加危险的绝地,是万物终结与混沌本源交汇之地。”
沈清澜的心,愈发沉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时,她那枯竭的精神力深处,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无比熟悉的波动。那是一种求救信号,带着天衍宗弟子的独特印记,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
信号的方向……似乎与那幽冥宗弟子所说的“归墟”,隐隐指向同一个方位。
是失散的弟子吗?他们……竟然在归墟那样的绝地中还活着?
沈清澜的脸色微微一变,她闭上眼,全力去感应那丝波动,但它却如同镜花水月,转瞬即逝,再也无法捕捉。是幻觉吗?还是精神力透支下的错觉?
她不知道。但那丝熟悉的印记,却像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夜幕降临,宗门燃起了一堆堆篝火,照亮了无数悲伤而疲惫的脸庞。伤员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中,哀嚎与低语交织在一起。沈清澜和萧景珩没有休息,亲自带领着幸存的长老和弟子,处理着战后的一切。
他们收敛同门的尸身,安抚幸存的弟子,清点宗门的损失。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一战,天衍宗弟子死伤过半,殿宇损毁十之七八,护山大阵的能量更是彻底耗尽,没有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休养生息,根本无法恢复往日荣光。
血魔残魂遁走,魔道势力虽暂时受挫,但谁都知道,他们必然会卷土重来。下一次,或许会是更加疯狂、更加恐怖的报复。
沈清澜站在天衍峰顶,俯瞰着满目疮痍的宗门,晚风吹动她鬓边的白发,带来刺骨的寒意。她从未感到如此疲惫,也从未感到肩上的担子如此沉重。
萧景珩从身后走来,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肩上,默默地将她拥入怀中。他的胸膛依旧温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清澜,”他低声说,“别怕。只要我们还站在这里,天衍宗就不会倒。”
沈清澜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心跳和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她闭上眼睛,轻声回应:“我知道。只是……前路漫漫,荆棘丛生。”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那“归墟”的线索,那丝微弱的求救信号,以及萧景珩体内那道道深可见骨的龙骨裂痕,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
魔宗虽退,但笼罩在天衍宗上空的阴云,却愈发浓重。暗流,已在废墟之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