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仙途同归·惊鸿永驻  第六十章仙城风云遇故人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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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仙城悬浮于万丈云海之上,仙鹤与飞舟穿梭于琼楼玉宇之间,霓虹般的符文在街道上空流淌,将整座城池映照得如梦似幻。然而这仙家盛景之下,却弥漫着一种更为复杂喧嚣的气息——丹药的清香混杂着妖兽材料的腥臊,修士们或趾高气扬,或行色匆匆,灵石碰撞的清脆声与讨价还价的粗犷叫嚷交织成一片独特的仙城交响。
    沈清澜一袭素雅青衫,立于仙城主街的入口处,她那因过度消耗精神力而骤生的几缕银丝在鬓角分外醒目,却无损她清冷如月的气质。她微微眯起眼,并非在看那流光溢彩的店铺,而是以“法眼”悄然扫过城中流动的灵气脉络。“灵气浓度远超宗门三倍有余,”她低声对身旁的萧景珩道,“但驳杂混乱,如同无数溪流强行汇入一池,难怪坊市物价波动如此剧烈。”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推演与分析,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可供解析的法则模型。
    萧景珩身着玄色劲装,龙气内敛,仅周身流转的淡淡苍龙虚影暗示着不凡。他负手而立,目光却锐利如鹰,穿透了表面的繁华,捕捉着暗处的涌动。“东街三处暗哨气息阴沉,西市那座”云纹阁”外,守卫的灵力波动带着煞气,非善类。”他低沉的声音在沈清澜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历经战火淬炼出的警觉,“这仙城,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
    两人此行奉宗门之命,采购一批珍稀的“九窍凝神草”与“玄元铁母”。刚踏入坊市核心区域,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便从不远处传来,夹杂着几声压抑的痛呼和粗鄙的谩骂。
    “不长眼的杂碎,敢挡云纹阁的路?滚开!”一个身着云纹锦袍、满脸横肉的修士,正粗暴地将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青年踹倒在地。青年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神色愤懑却敢怒不敢言的汉子。他们身形精悍,眼神中透着一股属于凡俗武者的坚韧,在修士林立的仙城中显得格格不入,如同误入猛兽巢穴的孤狼。
    “这位仙师,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下”惊鸿卫”的消息……”青年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虽带颤抖,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惊鸿卫?”那云纹阁修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抬脚又要踹,“一群蝼蚁也配惊鸿?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们,仙城之下,凡人该如何低头!”
    就在那修士的脚即将再次落下之际,一股无形的律令之力如同冰冷的锁链,骤然降临!
    “止。”
    沈清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那云纹阁修士的脚踝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悬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分毫。他脸上嚣张的笑容瞬间凝固,惊骇地转头望去。
    只见沈清澜缓步上前,白发在微风中轻扬,清冷的目光如同寒星,直刺那修士:“仙城有律,强凌弱,欺无辜,当如何?”
    她并未直接动用攻击性的“大道律令”,而是精准地调动了周围天地间无形的“秩序之力”。这股力量并非狂暴的灵力冲击,而是如同最严苛的法官,瞬间锁定了对方行为的“不义”本质。那修士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整座仙城的规则都在排斥他、审判他,让他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你…你是什么人?敢管云纹阁的事!”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冷汗浸湿了后背。
    沈清澜并未理会他的质问,目光转向那被打的青年,声音温和了几分:“你们,可是”惊鸿卫”中人?”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激动,连忙拱手:“前辈好眼力!晚辈林风,乃惊鸿卫第三代传人!这些是同袍!我们奉先辈遗命,一路寻访前辈踪迹,不想在此地遭了难!”他看向沈清澜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崇敬与激动,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神祇降临凡尘。
    萧景珩适时上前一步,并未释放龙气,仅仅是那沉稳如山的气息和锐利如剑的目光,便让云纹阁修士身后的几个跟班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惊鸿卫,乃守护之责,非欺凌之由。”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威势,“今日之事,如何了结?”
    那云纹阁修士在沈清澜的律令之威和萧景珩的气势压迫下,早已肝胆俱裂。他深知自己踢到了铁板,对方能轻易以规则之力压制自己,修为深不可测,背景更是可能涉及那传说中力挽狂澜又飘然仙去的“惊鸿帝妃”与皇子。他哪里还敢嚣张,连滚带爬地后退,声音都变了调:“误会!全是误会!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赔偿!我们云纹阁愿意赔偿!十块下品灵石!不,二十块!给几位壮士压惊!”
    沈清澜微微颔首,律令之力悄然散去。她看向林风等人,淡声道:“惊鸿卫之志,在守护,不在寻访。既入仙城,当知此地规则。这赔偿,便立下契书,白纸黑字,按下手印,免生后患。”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公正,将现代契约精神与修仙界的“契”完美结合。
    林风等人感激涕零,连忙照办。看着那云纹阁修士在契书上按下手印,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离去,林风激动地对着沈清澜和萧景珩深深一揖:“多谢前辈!前辈不仅救我等性命,更为我等凡人武者在这仙城讨回了公道!前辈之恩,惊鸿卫世代铭记!”
    沈清澜扶起他,目光扫过这些虽然衣衫破旧却眼神坚毅的汉子,心中微动。惊鸿卫,是他们当年离开皇宫时,秘密培养并留下的守护力量之一,旨在以凡人之躯,辅以一些基础的武学和阵法知识,暗中守护王朝的安定与传承。没想到,这火种竟延续至今,还一路寻到了仙城边缘。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惊鸿”二字的玉佩,递给林风:“此物可作信物。日后若遇真正无法解决的危难,可持此玉至天衍宗山门,或能得一线转机。但切记,仙途漫漫,凡尘因果,当断则断,莫要执着于寻访,失了守护本心。”
    林风双手颤抖着接过玉佩,如获至宝,重重叩首:“晚辈谨记前辈教诲!守护!惊鸿卫,永世守护!”
    处理完这桩插曲,两人继续采购任务。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完成采购,准备离开一家大型灵材店时,一阵奇异的波动吸引了沈清澜的注意。
    “各位道友!今日压轴之宝,乃上古遗珍——”混沌律令”残页!”一个声音洪亮的拍卖师在二楼临时搭建的拍卖台上高声宣布,声音通过扩音符箓传遍整个店铺。
    瞬间,整个店铺内的嘈杂声都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拍卖台中央。
    只见一枚古朴的玉简被托举在水晶台上。它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扭曲、仿佛随时会流动起来的暗金色纹路。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中弥漫开来——那并非纯粹的灵力,也非邪气,而是一种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的混乱与秩序,既令人心悸,又蕴含着无上玄机的悖逆法则!仅仅是看着它,沈清澜就感到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熔炉,既痛苦地被撕裂,又贪婪地想要吞噬其中蕴含的终极奥秘。
    “混沌律令……”沈清澜低声喃喃,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这正是她一直在追寻的《天衍律典》缺失的核心!是能让她“大道律令”臻至圆满,甚至触及“创世法则”层面的关键!她的心跳骤然加速,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涌向那玉简,试图解析其中哪怕一丝一毫的纹路。
    “起拍价,五千上品灵石!”拍卖师的声音响起,瞬间点燃了全场的热情。
    “五千五百!”
    “六千!”
    “七千!”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一万上品灵石,参与竞价的都是气息深不可测的强者,或代表各大势力。
    沈清澜眉头紧锁。她和萧景珩此行携带的灵石,加上宗门给的额度,总共不过八千上品灵石,早已大半用于采购必需的灵材。这残页的价值,远超他们的预算。
    就在价格飙升至一万两千上品灵石,竞争进入白热化时,一个位于二楼雅座、笼罩在浓重阴影中的角落,缓缓举起了一块竞价牌。牌子上没有任何标识,只刻着一个模糊的、仿佛由血丝构成的诡异图腾。
    “一万五千。”一个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这声音一出,原本激烈竞价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许多修士脸上露出了忌惮之色,下意识地远离了那个雅座方向。
    沈清澜的“法眼”全力运转,穿透层层阴影,试图看清那蒙面人的模样。然而,对方的身影仿佛被一层特殊的法则力量包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枯瘦如柴、披着宽大黑袍的轮廓。最让她心惊的是,在那黑袍袖口边缘,似乎隐约闪烁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暗红血纹——那纹路的气息,竟与他们在血煞宗秘境中遭遇的“血魂老怪”以及血煞宗主使用的邪力,有着同源的邪异本质!
    “血煞宗……”萧景珩的声音在沈清澜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他也感应到了那股阴冷的气息,龙气在体内微微躁动。
    “一万五千,第一次!”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清澜的心沉了下去。一万五千上品灵石,他们绝对拿不出。而且,对方那血煞宗的气息,意味着一旦强行争夺,恐怕会立刻招致杀身之祸。她强压下心中的渴望和不甘,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最后一次扫过那枚散发着悖逆法则气息的残页,将其中每一个扭曲的暗金纹路都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一万五千,第二次!”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在这时,林风不知何时挤到了沈清澜身边,悄悄塞给她一枚小小的玉简,低声急促道:“前辈!这是我们在城外追踪一处异常灵气波动时发现的,似乎与您有关……”
    沈清澜心神一凛,不动声色地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玉简内并非文字,而是一幅极其复杂的灵气波动图谱,标注着仙城西北方向一处荒废的矿洞。图谱旁,用凡人的笔迹标注着:“此地灵气狂暴,时隐时现,似有”律”之崩坏,”序”之紊乱,与”惊鸿”前辈所留玉佩感应微弱共鸣。”
    “一万五千,第三次!成交!”拍卖师一锤定音。
    那笼罩在阴影中的枯瘦身影缓缓放下竞价牌,似乎感应到了沈清澜的注视,微微侧过头。阴影之下,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如同毒蛇般,隔着人群,精准地锁定了沈清澜的方向,带着一丝玩味和警告。
    沈清澜迎着那道冰冷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混沌律令残页落入血煞宗之手,意味着他们追寻大道的钥匙,落入了最危险的敌人囊中。而林风带来的玉简,那西北矿洞的异常灵气波动,又是否与这“混沌律令”有关?是否意味着,在仙城之外,还有另一处线索?
    夕阳的余晖透过仙城特殊的防护光幕,将流云仙城染上了一层瑰丽而苍凉的金色。沈清澜与萧景珩并肩站在城门处,回望这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庞然大物。坊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沉寂。
    “这城……”萧景珩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繁华之下,暗流汹涌,像极了当年我们离开前的京城。只是这一次,对手不再是凡俗的权谋。”
    沈清澜摩挲着手中那枚记录着异常灵气波动的玉简,又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怀中那枚刻着“惊鸿”二字的玉佩。她的目光穿透了绚烂的晚霞,投向西北方向那片被暮色笼罩的荒野,白发在风中轻轻飘扬。
    “是啊,对手变了,规则也变了。”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带着一种洞悉法则后的通透,“但无论规则如何混乱,无论前路是混沌还是荆棘,我们的”律”,由心而定。守护之道,追寻之志,永不改变。”
    萧景珩伸出手,温暖而有力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苍龙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融入暮色。两人不再言语,身影在夕阳的拉长下,坚定地踏上了离开仙城的道路,朝着那未知矿洞的方向,也朝着那更庞大、更危险的阴谋与机缘,一步步走去。仙城的风云,不过是他们仙途之上,一场更为宏大的风暴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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