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染灯馋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他分出神识，游走在这个领域里面，吞食着晴申分散出来的恶意，这些恶意里夹带着晴申的记忆。
    几经加工串联在一起，欲染灯算是明白晴申的来历，他稍稍收神，手势变换，晴申在领域之外的记忆就给收到了一个玉佩里面。
    这样的东西，当然是上交给尘业清，刚好今日的课业已经完成，应该不会撞上其他人，希望尘业清有空闲理会他。
    一转眼就到莲音阁了，在欲染灯的神识之下，这里现在只有尘业清一个人。
    “真君，给你带了东西。”欲染灯站在外面，仰头望着二楼。
    不多时，尘业清就出现在楼下，他手里握着书，“你倒是细心。”
    欲染灯被夸得美滋滋的，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真君带我来此，让我有那么多恶念可以吃，我帮真君一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尘业清靠近，伸出手接过玉佩，“魔界呢？魔界能吞食的恶念难道不多？”
    “真君有所不知，魔族的肉体本就是恶念集合而成，我要吃同类的恶念，无异于在他们的肉体上面咬一口。”欲染灯耐心解释。
    ·
    欲染灯一走，尘业清就将神识放进玉佩里面，画面变换。
    晴申，生于魔界，同时能使用灵气和魔气。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里慢慢闯出头，因为自身体质特殊，所以也想研究出灵气和魔气混合的东西。
    到了修真界之后，将不同的法宝炼化，加入他自己的想法，然后再一一分散出去，让这些研发出来的法宝跟随不同的修士，然后监视后续的发展。
    演面，也就是和阿朝同生的法宝，同样是晴申的杰作。阿朝本是凡人，定力不足，自然被这种灵气和魔气交织的东西改变了构造。
    而夺舍一事，晴申现在的躯体并不是主体，所以即使弃掉了，也只是耗损一部分修为，他固然可以一只手捏死晴申，但是如果不是何妄月来解决晴申，将毫无意义，他可不是何妄月的父母，不会觉得何妄月是需要被保护的。
    ·
    何妄月依旧很纠结，他总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安逸，万一出去就不是现在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或许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是他有些甘愿沉浸在这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是贪恋这里的安逸的时候，他看到了尘业清和苏慕昭很亲密的场面。
    苏慕昭手中拿着书，尘业清凑近，指尖指着书上的文字，时不时侧头看苏慕昭。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叫何妄月心生恶念，心生嫉妒。
    欲染灯最先察觉到，他暗暗看向何妄月，给尘业清传了个音，“真君，你家徒弟的恶念要溢出来了。”
    果然，尘业清手上一滞，抬头看了何妄月的方向一眼，只是何妄月藏得很好。
    “老师？怎么了？”何妄月问道。
    尘业清摇摇头，“没什么。”
    欲染灯接着给尘业清传音，“我可以尝尝吧？”
    “你随意，被吃掉的恶念就只剩下一场记忆罢了。”尘业清回音。
    何妄月望着尘业清和苏慕昭，不知为何，心底的嫉妒少了几分，他分明清楚，这只是很平常的互动。
    对啊，没什么的。
    待到其他人都离开，剩下何妄月和尘业清，何妄月搬了个凳子，坐到尘业清身旁。
    “老师，你会不会爱上什么人？我是说有可能。”凳子有些矮，何妄月要抬头看尘业清。
    尘业清手里摇着扇子，听到这个问题，他手上一顿，随即道：“你觉得呢？”
    他把问题抛回去。
    何妄月倒也接住，“总感觉没可能。”
    尘业清扭过头，看向何妄月，目光描摹着，何妄月无疑是英俊的，一双英气的眉，配上一双黑亮的眼眸，少年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稳重，加上身量很高，颇有气势。
    “为什么不觉得我有可能会爱上你呢？”尘业清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何妄月怔愣一瞬，“因为老师拒绝我了。”
    尘业清顿时失笑，“哈哈哈哈，所以我就不会爱上你吗？”
    “不然呢？”何妄月感到茫然。
    尘业清伸出手，轻轻揉何妄月的头顶，“傻瓜，喜欢和爱其实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我问你，你喜欢我哪里？你该怎么回答？又或者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你该怎么回答？”
    何妄月还是有些茫然，但是又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
    没道理，对啊，感情这种东西，怎么会有道理而言呢？
    “妄月，我并不排斥你，但是我对你，很难生出师徒以外的感情，简单来说，就是可能太熟悉了，缺少一种心动的感觉。”尘业清细细道来。
    何妄月细细回想，发现自己对尘业清的感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很可能，从有意识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已经沦陷。
    他抬起眼眸，细细打量尘业清此时的样子，尘业清生了一对细眉，加上有点尖的下巴，是有男生女相的意思的，但是又和女人不沾边，眼睛的颜色是浅浅的棕黄色，也就是琥珀色，像秋天的颜色，双唇饱满，若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喝了什么东西，就会颜色变得深一点，让人也想品尝一番。
    老师如此好看，却从不用自己的相貌获利，成日就是待在莲音阁里，或者在门派内授课。
    “老师，我想亲你。”何妄月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尘业清叹着气，摇摇头，“你呀，真是不怕我罚你。”
    何妄月想通了什么，他勾起唇角，笑得温和，“那老师尽管罚我就好，如果能亲到老师，怎么着都成。”
    尘业清收起手里的扇子，敲了敲何妄月的脑袋，“你可真是想气死我啊？”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流氓一点。”何妄月趴在躺椅的扶手上，用脑袋顶了顶尘业清的肩膀和手臂。
    ·
    阿朝从梦中清醒过来，定定望着窗户，“哥？”
    晴申坐在窗边，“醒了？该吃饭了。”
    不对，怎么都不对，他们不是这样的关系。
    那应该是怎么样？她在梦里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只有一双眼睛？
    不对。
    那应该有多少双眼睛？三双，六只眼睛。
    那岂不是怪物吗？对，她是怪物啊。
    拜谁所赐？是晴申留下的法宝害的她。
    那这里是？她不明白。
    “怎么了？不想吃饭吗？”晴申问道。
    阿朝坐起身来，“我要照镜子。”
    晴申拿过一面铜镜，递给阿朝，“你要梳头？头发也没乱啊。”
    阿朝不说话，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眶渐渐湿润。
    恰是少女模样，白肤圆眼，明眸皓齿。
    不是那个怪物一般的她，多好啊。
    若这里才是现实，那该多好？
    她也不想分清真与假。
    “阿朝？怎么了啊？”晴申有点担心。
    阿朝抬起眼眸，心底酝酿着什么，恶意蔓延，“没有，走吧，我们去吃饭。”
    ·
    苏慕昭隔着莲池，用东西窥视尘业清的生活，他经常这么做，已经习惯了。
    突然之间，法器的视野黑下去，有人挡住了他。
    苏慕昭拿开法器，“怎么是你？”
    何妄月坐下来，“怎么不能是我？你总是这样的观察老师？”
    用词还挺温雅，不是偷窥。
    “这个地方没什么人来，我想一直看着老师。”苏慕昭倒是一点也不遮遮掩掩，好像并没有在干不好的事情。
    何妄月轻轻叹气，“你有没有觉得，老师就像是天边的月亮？”
    “月亮？确实，高高挂在那里，无人能摘取。”苏慕昭回答道。
    何妄月苦笑，“但他只要笑一笑，就像是在诱人摘取。”
    苏慕昭不大赞同，他摸了摸下巴，“唔，我觉得这是我们的错，不是他的错。”
    何妄月微微怔住，“你说的确实是对的，错在我们。”
    “你要看吗？”苏慕昭把法器递到何妄月面前。
    何妄月接过法器，刚对准莲音阁，身后就出现一道声音。
    “你们在这做什么？”尘业清插着手问道。
    苏慕昭和何妄月吓一大跳，“老师！”异口同声。
    何妄月第一时间就把法器收起来了，所以尘业清并不知道两人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苏慕昭挠了挠后脑勺，“没什么啊，和妄月在这里闲聊。”
    “这里安静，环境好。”何妄月补充一句。
    尘业清点点头，“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吃饭吧，快要到饭点了。”
    “是。”
    “好。”
    尘业清一走，两人才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你反应快。”苏慕昭道。
    何妄月把法器还给苏慕昭，“拿好，以后少干这样的事情吧，要是老师发现，一准没收。”
    苏慕昭倒是一点也不怕，“那不行，没有老师给我看，我不得无聊死啊。”
    “好自为之。”何妄月说完就离开。
    ·
    欲染灯吞下恶念，打了个嗝，“真君，那个阿朝好像也要记忆复原了。”
    尘业清指尖敲了敲扶手，他阖着眼，道：“怎么说？”
    “她内心里的恶念一直在往外冒，很多。”欲染灯吃都吃不及。
    尘业清闭上眼睛，“她有什么想法？”

    作者闲话：

    求枝枝！求评论！求收藏！求推荐！谢谢大家的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