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大气的宫殿群，屋顶瓦片透出一种奢靡的光泽，暗红色的柱子穿插在其间，门窗紧闭，时不时有黑影走动，在夜光珠的照明之下，不安的影子显得更是幽深、静谧。
    这里便是魔界，欢灵烟的领地。
    “此次在离玉城布下梦殇阵的，是尘业清，灵宝的假消息亦是他让人散播出去的。”欲染灯半跪着，低头汇报实情。
    欢灵烟半眯着眼，眉宇之间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肃穆，“那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情，并不容易查得出来。”
    欲染灯抬头看了一眼欢灵烟，“我看了一个小修士的记忆。”
    “叫什么名字？”
    “凌笙泽。”
    欢灵烟沉默几息，手指尖轻敲扶手，“魔界多年没有对外开放，如今一看，或许可以把大门敞开。”
    欲染灯不明白，满头雾水，他把头垂回去，盯着地面瞧，“是为了魔后吗？”
    欢灵烟淡淡笑几声，“是啊，若是她回来了，看到四界和气一片，定然是高兴的啊。”
    每次一提起花吟，欢灵烟就会变得格外温柔。
    “但是修真界一直敌视我们......”欲染灯低声道。
    欢灵烟摇着头轻笑，“我又不是死了，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再谈几句，欲染灯就退下了，寝宫重回寂静，欢灵烟抬起一边手，伸出食指，轻轻在半空中一点，许许多多的画面浮现出来，这种类型的留影石很特别，可以让人进去观看当时的情景。
    欢灵烟闭上眼眸，单手支着下颌，“花吟，我已经不想再等。”
    ·
    欲染灯闭上眼眸，神思一定，他可以感知到何妄月的位置。
    作为天魔，他们的食物就是其他人的恶念，在他们的世界里，人的恶念是有形的，黑乎乎一团，美味极了。有的是软绵绵的，还有的是很有弹性的，恶念不一样，口感就不一样。
    何妄月的恶念很特别，嚼起来像是冰块，让牙齿很酸软，味道是淡淡的甜味。
    欲染灯尝了一次就念念不忘，所以他在想办法进入清云宗，再尝一次。
    但是清云宗可没那么容易进去，有预防魔气的阵法，他要是原身进去，一准会被抓住，说不定小命不保。
    找个人吧！
    嘿，就他了！
    欲染灯找到的人，是凌笙泽，就在他去找尘业清的路上，总觉得肩头多了一点重量，但是看上去又什么都没有。
    就在抵达尘业清府邸外面的时候，欲染灯赶忙又窜到其他路人的身上。
    周转几次，总算是到了何妄月的住处，何妄月正打坐，灵气快速运转，正是心静神怡的时候。
    欲染灯不好突然进去，只好在外面守着，一等，就等到晚上，他都有些疲倦了。
    何妄月打坐了一整天，一直到月亮高挂，他才休息。
    一闭上眼睛，就沉沉进入梦乡。
    欲染灯精神起来，钻进何妄月的梦境里面，这次他没有化作尘业清的模样，而是指尖微动，给何妄月造了一个梦境，自己在一旁围观，他算是看出来了，何妄月对尘业清有着出格的情愫。
    ·
    温热的泉水漫过石阶，石阶之上生了一些青苔，氤氲的水汽在这一片弥漫开来，四周竹林围绕，正是月色满地，一旁的夜光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辉，照亮何妄月面前的尘业清。
    何妄月几乎不敢抬起眼眸，他生怕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已经如此了，再多靠近一些，再多生出一些想法，也不打紧吧？
    这么想着，何妄月抬起眼眸，视线直直撞上尘业清的胸膛。
    脖颈细长，锁骨明显，肤色雪白，这一切在水汽的蒸腾下显得很朦胧。
    师尊就像是雪玉雕琢出来的人，不管是哪一处，都是美到极致的。
    尘业清闭着眼睛，并不看何妄月，只是静静享受温泉带来的舒适，半晌，他沉声道：“灵气躁动，可是想到什么事情？”
    何妄月连忙收回视线，他大意了，师尊是合体期的修士，他的半点不对劲都会很容易被察觉。
    “没什么，就是修炼上的事情......”何妄月只能找借口。
    尘业清微微睁开眼眸，没有看向何妄月，而是看着水面，“修炼？有何不懂？”
    何妄月暗道不好，但是也只能接着往下说谎，“金丹期后期就已经把经脉扩宽至八九，要是升至元婴期，会有何种不同？”
    尘业清缓缓闭上眼眸，“这不是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事情，待你自己到元婴期，自会明白。”
    “是。”何妄月应完，又偷偷瞥了几眼尘业清，发现尘业清闭着眼睛之后，又继续看下去。
    缄默四散，两人都不再说话。
    何妄月觉得越看越口渴，他能看到一些很小的细节，比如因湿润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又比如湿润的双唇，还有一些青丝是贴在雪白的脖颈之上的，给尘业清多添了一种妖异的气息。
    尘业清的脸上多了一些淡淡的红，比如眼角和鼻尖，脸颊之上也有一点。
    就在企图靠近的一瞬间，何妄月突然意识到，这是梦境，他根本没有和师尊泡过温泉，清云宗里没有这样的地方。
    “怎么？”尘业清慢慢睁开眼睛。
    何妄月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他打量着眼前的人，心底生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欲念。
    想到什么，就做了。
    何妄月起了身，上前握住尘业清的手腕，“师尊会想要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尘业清的神色微妙起来，“放肆！”
    “确实放肆，可我想这么做很久了。”何妄月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欲染灯吓个半死，都看到这里了，不可能不知道何妄月想干什么，还好这次没有化作尘业清，不然一准会暴露。
    也是在这一刻，欲染灯的存在被何妄月发现。
    “谁？！”何妄月往四周看去，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东西。
    然而欲染灯一抽身离开，梦境也会随之崩塌，何妄月回头看向尘业清，眸色暗下去。
    他终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
    欲染灯一出来，连滚带爬逃跑，这些修士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偷看了这样的秘密，不会被灭口吧？
    然而他忘记依附在修士身上，魔气往外泄露，刚路过尘业清的府邸外面，下一刻，已经被尘业清拿捏住了。
    “哦？你从哪里来的？”尘业清倚靠在榻上，单手撑着下颌。
    欲染灯不过金丹期后期，面对这样的大能，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魔界，魔界来的。”说完，朝着尘业清讨好一笑。
    浑身被木灵气制成的绳索捆着，半点都动弹不了，欲染灯有些后悔，不该贪吃。
    尘业清哼笑一声，“什么目的？”
    欲染灯这才明白为什么何妄月会知道那是梦境，正主在他面前了，他才知道一件事，原来尘业清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修为上的威压更是让他不敢看尘业清。
    “真君，我只是靠吞食恶念而生的天魔，不杀人，嘿嘿。”欲染灯傻傻一笑，一张俊脸顿时显得傻里傻气的。
    “我想起来了。”尘业清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话，叫欲染灯冷汗直冒。
    欲染灯鼓起勇气，抬眸看向尘业清，“真君想起什么了？”
    “你就是缠着妄月的那个天魔啊，居然还敢来。”尘业清说完，抬手一捏，欲染灯整个人漂浮起来，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压扁了。
    骨头肯定是全断开了，一口血吐出来，似乎金丹也顶不住。
    这还是尘业清没用上灵剑，原来他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真君饶命！小的这就离开这里！”欲染灯并非硬骨头，他一身软骨，讨饶更是简单。
    尘业清本来是真的想捏死欲染灯，但是系统叫停。
    【留着他，你可以让他帮你做一些事情。】吾悦是这么说的。
    尘业清五指放松，欲染灯摔在地上，他眯了眯眼睛，“不想死也可以，但你得为我所用。”
    “多谢真君饶命！在下一定为真君上刀山下火海！”欲染灯终于敢大声喘息。
    尘业清眯起眸子，浅淡的眸色在光下更是极淡，他微微启唇：“可知道荷山？”
    “荷山？那不就是个小秘境吗？里面除了比较古怪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欲染灯站不起来，掏出一颗丹药，吞下之后就盘腿而坐。
    尘业清微微挑眉，“哦？有多古怪？”
    “那里活着的都是无灵气的凡人，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听说只要摘下面具，就会被弹出小秘境之外。”欲染灯感受着体内魔气的运转，刚有逃跑的念头，门就啪一声关上了。
    “嗯，接着说。”尘业清一动手指，窗户也关上了。
    欲染灯额角渗出汗水，“只有戴上属于自己的面具，才可进入这个小秘境，要是找到荷山里面最特别的面具，就可以获得百年一见的法宝，还没有人给这个法宝起名字，因为没有人得到过，据说这个法宝的能力是可以伪装成其他人，连灵气的波动也可以模仿。”
    【任务来了。】吾悦道。
    尘业清勾了勾唇角，“去吧，帮我做一个面具，若是我进不去荷山，你体内的血梦咒就......”
    欲染灯喉头微动，“真君什么时候下的咒？”
    系统干的。
    “回去吧，没有我的召见不要来这里。”尘业清说完，一指弹飞欲染灯，甚至没触发护山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