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当真如何妄月所言，全力以赴，以此尊敬对手，成功夺得魁首。
    仙门大比就此落幕，过去几日之后，何妄月的生辰来到，他自己记得不清楚，还是外门弟子送来一碗长寿面，他才记起来是到自己的生辰了。
    外头天色未明，霜色没有褪去，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像是怕打扰他。
    何妄月合上外袍，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发现是一个身着外门服饰的外门弟子，手上捧着一碗面。
    “怎么了？”何妄月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外门弟子浅浅一笑，“师兄，今日是你生辰！”
    “小师弟，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生辰？”何妄月有些好奇。
    外门弟子赧然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都是净虚真君吩咐的，我们哪里会知道。”
    何妄月彻底怔住，“师尊？”
    外门弟子稍稍行礼，把面递给何妄月，“师兄，先行告辞，还有活没干。”
    “好，多谢了。”何妄月端着热乎乎的长寿面回到屋子里。
    面条粗细均匀，淡黄色的鸡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汤面上漂浮着一些葱花，很简单的一碗面。
    他似乎许久没有吃东西，已经忘记食物的口感。
    窗户大开，初阳渐渐探头，光色沿着白瓷碗边照亮了面条，情绪和回忆涌上心头，叫他无法抬手动筷。
    好不容易拿起筷子，夹起一些面条，一个不稳，面条落回碗里，形成规规矩矩的圆形，好似能框住他此时的心绪。
    他想和师尊分享这一碗面。
    想到什么，就去做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师尊的府邸外面。
    在门外得到了许可，何妄月才抬腿往里走。
    远远的，他望见师尊背手立在廊下，阳光只触及师尊的衣角，分明是暖的，却怎么也暖不透师尊的脸庞。
    他的师尊总是如同终年不化的玄冰，可当他真正靠近，才知道并非如此。
    整理心绪，何妄月端着瓷碗往前跑去，声音轻如无声的落叶，“师尊，一同吃面吧？”
    尘业清只是微微摇头，但想了想，随后又道：“寿星是你。”
    何妄月生出一些胆子，往屋里头走，一边道：“师尊记得我的生辰，为什么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尘业清有些无奈，但也默认让何妄月进去，“我不过生辰。”
    何妄月把碗一放，只能开始吃面，若是凉透就不好吃，“师尊，你小时候也不过生辰？”
    小时候？看来何妄月也不怎么了解原身的过往。
    原主无父无母，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了，一个巧合之下，他才有幸进入清云宗，发现他极高的天赋，哪怕不认字，也能理解剑谱，当然，后来也有习字。
    简而言之，原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不过生辰。”尘业清坐下来，看何妄月吃面。
    沉默蔓延，也不尴尬，何妄月开开心心吃着面。
    蓦然之间，何妄月想起一件事，他咽下嘴里的面汤，“师尊今日可否有空？我记得每年今天的凡间故乡都有花灯节，就在今晚。”
    “何意？”尘业清猜得出来，但还是问一嘴。
    何妄月微微扬起唇角，“要不要一起去？师尊有看过花灯吗？做花灯是一门手艺，平日里可见不到。”
    其实何妄月心里没底，因为他知道尘业清喜欢清净。
    “可。”尘业清回复简洁。
    何妄月稍稍瞪大双眸，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他没想过尘业清会答应，还想着自己去就结了。
    ·
    日头落下去，夜色在苍穹之上晕染开来，星星点点显现出来。
    凡间夜市的热闹如洪水汹涌而来，人来人往，还有不少摊主的吆喝声。
    何妄月走在前面，不断打量这里的每个摊位，“这里变化好大，现在想想，已经有十年未归了。”
    尘业清默默跟在后面，悄悄打量路过的小摊，有糖糕的香甜气息，还有孩童的嬉闹声，还有灯笼晃动的光影，这里很有烟火气。
    何妄月本来是开心的，但是越往下走，就越是难以制止情绪的翻涌。
    他带着师尊穿过人群，每一步都好似踩在碎玻璃上面，扎得他生疼。
    “师尊，你吃那个吗？”何妄月指向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
    尘业清摇摇头，道：“你小时格外喜吃甜食。”
    言下之意，你自己喜欢便去吃就好，不用管我。
    何妄月怔愣一瞬，“原来师尊还记得这样的琐事。”
    尘业清没回答，只是默默把银两塞进何妄月手里。
    何妄月连忙转身去买了一串，快速回到尘业清身边，道：“师尊吃一颗？”
    “你先吃。”尘业清对这样酸不啦叽的东西没好感。
    何妄月咬下一颗山楂，酸涩在舌尖上迸发，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夜市后半段就是花灯，河流旁也有放河灯的人群，人来人往，不少人手上都提着花灯。
    两人逛到河边，河灯的光亮映在尘业清的眼眸里，照得他身上有几分暖意，眉眼柔和下来。
    “师尊可否为我爹娘放一盏河灯？”何妄月鼓起勇气，但他不敢直视尘业清，袖里的拳头握紧，指甲陷入掌心，有些疼。
    “可是想他们了？”尘业清轻声问道。
    “确实，我很想他们。”何妄月垂下眸子。
    何妄月的双亲因疾病而亡，就是没银两治疗，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爹娘逝去。
    就在何妄月走神的时间，尘业清已经买了一盏河灯，在小纸片上写了一些东西，就在河边蹲下，轻轻放走河灯。
    何妄月怔怔望着尘业清的动作，他忽然窥见尘业清冷厉皮囊之下的温热，原来尘业清温柔起来是春水，悄然填满人心深处的裂痕。
    “师尊，为何你待我这般好？”等尘业清回到何妄月身边，何妄月问了这个问题。
    尘业清有些意外，这就叫做“好”了？
    尘业清摇摇头，“我算不上好人。”
    “为何？师尊那么有名，是君子，怎的这样贬低自己？”何妄月想不明白。
    尘业清讶然，他都这样对待何妄月了，何妄月还能给他发好人卡。
    主角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作者闲话：

    有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