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想，她应该讥讽一句，让谭落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可不知怎的，望着谭落那双温和包容的眼睛，她竟结结巴巴地诉起了苦。
    “父皇时常责备我没有女人的样子，整日不顾正业，舞枪弄刀……”
    她肯定会嗤之以鼻的，卫兰在心里冷笑，父皇的嫔妃们一副关心她的样子，说的也是指责她错误的话，她们都是一样的人，都不会明白她的苦恼。
    然而，她心里又有几分隐秘的期待，希望能被理解似的。
    “您会耍枪耍刀？”谭落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没人告诉她卫兰还会武功啊，“这也太厉害了些！”
    卫兰愣了，她似乎是第一次听到对于她习武的，正面的话，无论是爱她的母后，还是那个自称银豹的男人，对她学武的态度都很消极。
    “咳，勉勉强强吧……”
    “不！我觉得这样非常好！”谭落毫不犹豫道，“这说明您很厉害！至于女人的模样，我未曾听说过哪部法典规定了女人的模样。我认为习武十分厉害，只是我有些体弱，导致无法像您那样英姿飒爽。至于陛下，我想，他有他的考量。但我支持您，殿下。”
    卫兰彻底怔住了，她凝望着那双宁静的、温柔的眼睛，意识到她的想法是错的，谭落……谭落她，真的可以理解自己。
    她的眼眶有些发酸，她干脆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不能让方行简看到她的狼狈不堪！
    谭落说完这话发现卫兰沉默了，连忙紧张地看向方行简，对他使了个眼色，却发觉他冲她微笑着点点头。
    “谢谢，你人很好。”卫兰道，声音轻得她自己都听不清楚，“……抱歉。”
    谭落还是听见了，她弯了弯眉眼，盈盈下拜：“能被殿下夸赞，我非常荣幸。”
    卫兰顿了顿，似乎在叹气，半晌，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冷静道：“谭夫人，方大人，公主府门外的东集市上埋伏着一群黑衣人，他们很可能对你们不利。”
    “……殿下？”谭落有些发懵，随后感激地点点头，方行简亦是郑重地道谢。
    “不，应该是我对不起你们才是，”卫兰垂眸道，“有位叫银豹的人与我合作，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只是晕乎乎答应了，我今天召你们来，本就是受他所托，我曾恨过你们，谭夫人，我恨过你抢走了我爱的人，方大人，我也恨过你对我的心意置之不理。但如今，错的显然是我。”
    她还是哭了，谭落叹了口气，对着方行简指了指门外，小声道：“你去解决麻烦，我来安抚她。”
    方行简看了眼快哭成泪人的卫兰，又看向冷静的少女，点了点头。
    谭落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抚摸着卫兰的头发，直到卫兰彻底流尽眼泪。
    “这没什么，殿下，我也因为您对我的态度生气过，给您告过黑状，这下子彻底两清了。”
    谭落笑道，“其实我一直知道您喜欢方行简，这没什么，因为他是个好人，谁都会喜欢好人，这太正常了。喜欢一个人是正当的权利，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不会恨您，但是，偷偷跟银豹结盟这种事，还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