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四楼的灯光在深夜十一点依然亮着。
    高泽铭面前摊开的《高等数学解析》已经翻到第178页，草稿纸上的公式密密麻麻
    他揉了揉太阳穴，余光瞥见桌角那颗包装精致的草莓糖——昨天宋清冉没收下的那颗
    ”这道题要用中值定理。”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高泽铭猛地抬头，看见宋清冉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她纤细的手指点在习题册的某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高泽铭愣神了
    ”你怎么。。。”
    ”路过。”她迅速截断他的问题，从包里取出笔记本，”这个公式你记错了。”
    高泽铭看着她推过来的笔记，上面工整的推导步骤旁画着小小的星号标记——和她在心理咨询日程上画的如出一辙。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谢谢。”他故意碰了碰她的指尖，”这么晚还”路过”图书馆？”
    宋清冉脸颊泛红，正要抽回手，图书馆的灯突然熄灭。保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闭馆了！同学们抓紧时间离开！”
    黑暗中，高泽铭准确握住了她悬在半空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宋清冉感到自己的脉搏疯狂跳动。
    ”怕黑？”他的呼吸扫过她额前的碎发。
    ”不怕。”但她没抽回手。
    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两人正在握着的手。高泽铭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草莓糖：”现在可以收下了吧？”
    糖纸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他们之间若隐若现的可能性。
    文学院三楼洗手间，宋清冉正在洗手，镜子里突然出现林佳怡精致的脸。
    ”转学生。”林佳怡啪地关上水龙头，”你以为高泽铭真的喜欢你？”
    水珠顺着宋清冉的手腕滑落。她沉默地抽了张纸巾，听见对方继续说：”他前女友夏研就快回国了，英国政经学院的高材生。”林佳怡凑近她耳边，”你猜他会不会立刻回到她身边？”
    宋清冉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右手虎口的疤痕。这个动作被林佳怡敏锐地捕捉到：”哎呀，这是什么？自残的痕迹？”她故意提高音量，”难怪要去看心理医生呢。”
    隔间的门突然打开，赵羽菲阴沉着脸走出来：”林佳怡，你嘴巴放干净点。”
    ”哟，护花使者？”林佳怡讥讽地笑着，”你们寝室专收问题儿童？”
    宋清冉拉住要冲上去的赵羽菲，轻声说：”走吧。”
    走廊上，赵羽菲甩开她的手：”你就这么让她欺负？”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宋清冉停下脚步：”她说的没错。”
    ”什么？”
    ”我确实。。。”宋清冉的指尖再次抚上那道疤，”不够好。”
    赵羽菲突然扳过她的肩膀：”听着，那个疤痕只能证明你受过伤，不能定义你是谁。”她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就像高泽铭，他选择的是现在的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宋清冉怔住了。她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赵羽菲能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你就让她这么走了？”安景洋恨铁不成钢地拍着桌子，”老高你行不行啊！”
    高泽铭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后：”她说要复习。”
    ”复习个鬼！”安景洋把手机怼到他面前，”赵羽菲刚发消息，林佳怡今天在洗手间堵宋清冉了！”
    高泽铭猛地坐起身，手机屏幕的光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她没事吧？”
    ”现在知道急了？”安景洋翻了个白眼，”人家提到夏研的事，宋清冉肯定。。。”
    话没说完，高泽铭已经抓起外套冲出门去。
    安景洋在后面喊：”门禁了！你翻墙啊？”
    回答他的是远处重物落地的重响。
    宋清冉坐在寝室阳台上，雨水在玻璃上流下痕迹。她翻开素描本，最新一页是昨晚图书馆里高泽铭解题时的侧脸——眉头微皱，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突然，窗户被小石子击中。她拉开窗帘，看见高泽铭站在雨里，浑身湿透，手里却高高举着一把伞。
    ”下来！”他的口型清晰可见。
    宋清冉犹豫片刻，抓起外套跑下楼。宿管阿姨在打瞌睡，她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高泽铭立刻把伞撑到她头顶，自己却仍站在雨里。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
    ”你。。。”
    ”夏研是我前女友。”他直接切入主题，”但我们分手三年了。”
    宋清冉攥紧衣角：”你不用解释。。。”
    ”我要解释。”高泽铭向前一步，”她确实就快回国了，但那和我没关系。”雨水滑过他滚动的喉结，”我现在眼里只有一个人——她总在图书馆四楼靠窗位置看书，喜欢把头发别到右耳后面，紧张时会摸虎口的疤。”
    宋清冉呼吸一滞。
    ”她还不知道，”高泽铭的声音轻得像雨声里的叹息，”她解开了我人生中最难的那道方程式。”
    雨越下越大，伞却始终稳稳地罩在宋清冉头顶。她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的男生，突然伸手把他拉进伞下。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她闻到他身上雨水混合薄荷的气息。
    ”你的伞太小了。”她小声说。
    高泽铭笑了，水珠从他的头发落到她脸上：”那我们可以靠得更近些。”
    正当气氛暧昧之际，宿舍楼后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管我去哪？你是我爸吗？”赵羽菲的嗓音带着哭腔。
    ”我是你男朋友！大半夜的我能不担心吗？”卢少川的声音又急又怒。
    宋清冉和高泽铭对视一眼，匆忙跑向声源处。只见赵羽菲和卢少川在雨中对峙，两人都淋得像落汤鸡。
    ”菲菲！”宋清冉把伞移过去，”怎么了？”
    赵羽菲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跟踪我！”
    卢少川气得发抖：”我是担心你！你最近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今天突然半夜跑出来。。。”
    ”我去医院看我妈不行吗？”赵羽菲突然崩溃大喊，”她生病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哭的样子有错吗？”
    空气瞬间凝固。卢少川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震惊，最后化为心疼。他一把将赵羽菲搂进怀里：”傻瓜。。。”
    高泽铭默默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卢少川，拉着宋清冉退到一旁。雨中，他们看见卢少川轻轻拍着赵羽菲的背，像哄小孩一样低声说着什么。
    ”我们。。。”高泽铭看向宋清冉，”要不要先走？”
    宋清冉点点头，却在转身时被高泽铭拉住。他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糖纸在雨中依然闪闪发亮。
    ”补充一下能量。”他眨眨眼，”回宿舍还要翻墙呢。”
    宋清冉接过糖，这次她的指尖稳稳地捏住了糖纸，没有碰到他的手。但高泽铭却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将她拉进怀里。
    ”刚才忘了说，”他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我喜欢你，宋清冉。”
    雨声盖过了心跳声，但宋清冉知道，有些方程式，终于开始有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