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那个精灵族弄伤了。”贝尔丰看见凌夕的行为冷冷地阻止道。
    “哼。”凌夕冷哼一声，随即用法杖末端猛然扫向杉的脸颊。瞬间，杉的眼角附近就被法杖上的金属装饰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大不了待会儿给他灌下一口魔力药剂，让他自己治好。帕托克一死，他还敢反抗不成？”
    贝尔丰没有再说什么，似乎默认了凌夕的举动。他转而看向因剧痛而半跪在地的帕托克，冷声道：“不过是区区一个外来者，竟让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怎么样？现在你已经痛得几乎无法动弹了吧？如果不解毒，疼痛只会加剧，最终会活活疼死。看在往日共事的情分上，你现在跪下来磕两个头求我，我或许会大发慈悲，给你一个痛快。不过，这毒药可是你心仪的那家药剂店所制，间接死在店主手里，你也该感到心满意足了吧？”
    “哎呀，贝尔丰还真是好心肠啊。”凌夕随后笑了起来。
    “我有点好奇，巴伦贾出了多少钱买我？”杉问道。
    “3星陨币。”艾德回答道。
    “他疯了吗？”帕托克和杉同时开口。
    “谁允许你说话的！”凌夕再次打了杉一下，几滴鲜血滴落在地面上。
    “真的是巴伦贾？”帕托克带着疑惑的语气看向贝尔丰。贝尔丰没有回应，但从他的眼神中，帕托克读出了默认的意味。“三万金币，什么样的奴隶买不到？他疯了吗，竟然来抓杉？他不是香料商人的管事吗？还兼职奴隶商人？”帕托克原以为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意图灭口，而杉只是因为非人类的身份被连累。
    但是不管是谁的原因，帕托克觉得都不应该就这样坐以待毙，至少要救下杉。说到底如果不是他邀请杉加入，至少杉不会经历今天这样的事情。他咬紧牙关，奋力站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驱使他扑向贝尔丰。然而，贝尔丰轻松躲过，并顺势一脚，将帕图克踹向杉所在的方向。
    帕托克顺势奋起一跃抓住了凌夕的法杖，凭借体格优势将凌夕拉倒在地，随即抱着她滚了一圈，将藏在绑腿内侧的小刀抽出抵在她的脖子上，对艾德和贝尔丰冷声说道：“放了杉。”
    “帕托克你疯了吗！艾德快救我！”凌夕尖叫着向艾德求助。
    随后，帕托克感到一阵猛烈的劲风袭来，艾德高举着巨斧向他猛砍而下。由于身体活动受限，帕托克无力抵挡这迅猛的攻击，只能松开凌夕，狼狈地向一旁闪躲。然而，艾德的攻击并未因此停下来。凌夕的头颅瞬间被斩落，滚落到一边，甚至未能发出一声惨叫，死不瞑目。而艾德只是随手甩掉斧头上的血迹，脸上没有丝毫对同伴的愧疚，仿佛刚刚砍杀的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魔物。
    “吵死了。早就警告过你这张嘴得管管。”艾德俯身搜出凌夕的钱袋，掂量了一下，随即又拿起她的法杖，似乎在估量它能卖到什么价钱。
    “你们！”帕托克已经惊到说不出话来，这两个人简直是疯了！
    “不用惊讶，昨晚巴伦贾来找我们的时候，她嫌弃巴伦贾身上的酒臭味，巴伦贾老爷可是发了脾气。”艾德伸出三根手指头“所以他出300金币买这女人的命。”
    “不过毕竟一起合作了很多年，我们也下不了手。”贝尔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说道：“所以啊，帕托克，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躲开，她就不会死了，是你杀了她。”
    帕托克此刻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也不知道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太过震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敢相信，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半年之久的队员们，居然是这种为了300金币就出卖多年同伴的丧心病狂的疯子。
    贝尔丰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已经开始黑了，是时候解决帕托克，然后趁着夜晚轮班时门卫不愿意多管闲事，将杉偷偷送给巴伦贾了。他向帕托克走过去，同时示意艾德抓住了帕托克，失去战斗意志的帕托克这次没有反抗。
    “该上路了，队长。”贝尔丰语气嘲讽特意加重了队长两个字。
    “啪，啪，啪”，忽然，一阵敷衍的掌声响起，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杉已经坐起身来，一边注视着这边，一边鼓掌。
    “我可以好奇地问一句吗？300金币就能买下一条人命吗？连我都能卖到3星陨币，难道人类还不如我值钱？这样的价格，暗杀者协会的人能养活自己吗？”杉揉了揉脸，凌夕打伤的伤口就从脸上消失了。
    “你！”贝尔丰瞬间摆出战斗姿态，猛然朝杉冲去。
    “别激动。”杉开口道。刹那间，数根沙刺从地面猛地钻出，狠狠刺伤了贝尔丰的双腿。贝尔丰吃痛身体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沙子好似有了生命一般，飞速缠上他的身躯，将他紧紧锁住。艾德那边亦是如此，地面突然出现一个沙坑，他就像一脚踩进了流沙，整个下半身瞬间陷入其中，根本无法脱身。
    杉走过去，捡起帕托克的剑，走到帕托克身边递给他，并顺手为他解毒，治愈了伤口。看帕托克呆呆的，杉将帕托克从地上拉起来，扶着他的胳膊和手，举起剑，对着旁边的艾德。伏在帕托克耳边说道：“怎么了？来的时候不是说要保护我吗？而且他们要杀你，你现在完全有理由，杀了他们。”
    艾德听闻刚想破口大骂，却被沙子缠上了脸，堵住嘴发不出声音。
    帕托克回过头，脸上满是震惊地看着杉。然而，杉的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怒意，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挂着浅浅的微笑。
    “怎么了？”杉不解，随后思考了一下说，“杀了他们，然后再把我送给巴伦贾，你就可以独吞那3星陨币和委托报酬了。”
    帕托克挣脱了杉的手，将剑收回腰间，语气中充满了悲伤：“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知道。”杉回答。
    “那你还！”帕托克有些激动。
    “我没概念，但3星陨币应该挺多的吧？反正把我送过去我也能轻松逃出来。”杉有些不理解这送上门的巨款帕托克为什么这样抗拒。
    帕托克似乎理解了杉的意思，但回答道：“我不能要这钱，也不能杀了他们，我会将他们带回行会，将他们的恶行报告给行会，他们会获得应有的惩罚。”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杉轻轻打了个响指，艾德周围的沙子忽然开始流动。他试图挣扎，然而更多的沙土迅速缠绕上来，最终将他彻底拖入沙子之中。
    “你在做什么？”帕托克看着杉语气有些颤抖，“不对，你魔力耗尽是装的？”
    “回去怎么惩罚？吊销执照？不允许再注册？赶出蜃楼之喉甚至蜃楼国？然后被记恨，再在别处遭到他们报复？”杉反问了帕托克，算是默认了魔力耗尽是伪装的事实。
    帕托克咬着牙，没有反驳，他也不知道行会会如何处理，但是感觉，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结果了。
    杉走到贝尔丰面前，微笑着注视着他：“现在只剩下你一人了。作为魔法师我还蛮喜欢凌夕的，她天赋不错，只可惜目光太过狭隘。原本打算让她体验一下拥有强大魔力的滋味，但是她却被你们杀了，不如由你来代替她感受一下？”
    “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唔！！”贝尔丰话没说完，被杉捂住了嘴。
    杉将自己的魔力强行灌入贝尔丰的身体，贝尔丰不是魔法师，体内魔力很少，更不懂得如何消耗多余的魔力，作为依靠物理攻击的人，他对能量消耗的方式跟魔法师是不同的体系。此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要爆炸了，全身疼痛难忍。似乎有一股诡异的气体在他每一条血管中游走，想要冲破他的皮肤。然而，他全身被沙土紧紧包裹，皮肤被压迫得无法爆裂，最终鲜血从口鼻中缓缓流出，但血流出来之后，明显感觉疼痛减轻了。
    “哎呀，这可不行。”杉松开了捂着贝尔丰嘴的手，按在贝尔丰的头上，用治愈魔法止住了血，并又注入了一部分魔力。随后将一块沙蝎的晶石塞进贝尔丰的嘴里，施加可以持续发挥作用的治愈魔法，防止贝尔丰的头炸开。那股疼痛以更加剧烈的方式又回到了贝尔丰身上，杉模仿着贝尔丰之前的语气说道：“加油啊贝尔丰，理解魔力的消耗原理之后就不会痛了。或者，看在共事一天的份上，你求求我，或许我可以……”
    “杉，住手吧……别这样。”帕托克走了过来，抓住了杉的手腕，打断了杉说话。
    “你可真是善良啊。”杉冷笑了一下收了手，“感谢他吧，你还能多活一会儿。”
    “我们回去吧。”帕托克说道。
    “你不会还要带上他吧？”杉指了指因为痛苦而面色如纸的贝尔丰。
    帕托克看了看杉，他无法想象杉经历了什么才惹上这种事情，他没有资格替杉原谅任何人，也没有资格要求杉原谅任何人，最终只是犹豫地开口说道：“别杀他，就……把他扔在这里吧。”
    “好啊，走吧。”杉反手脱下来时帕托克强行套在他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帕托克身上，拉着他向蜃楼之喉走去。
    “他死了吗？”帕托克忽然打破了沉默问道。
    杉回头眯着右眼看了看贝尔丰的方向，“死了。”那个方向已经看不到一个完整的魔力源了，只有零星的魔力飘在空中，是刚刚离去不久的灵魂的痕迹。
    杉和帕托克离开之后不久，杉解除了魔法。失去了沙子的压迫，杉残留在贝尔丰体内的魔力瞬间失控开始暴走，最终冲破了那具皮囊。被那颗释放治愈魔法的沙蝎晶石所保护，贝尔丰的身体已经破烂，但意识仍然清醒，他想死，却已经没有力气将卡在嘴里的晶石吐出。那附近有沙蝎和巨蚂的巢穴，血腥味和晶石的魔力会引来魔物，恐怕那三人最终什么也不会留下吧。
    帕托克忽然停下脚步，杉问道：“怎么了？”
    “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帕托克忽然跪倒在地，大声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