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里，第五檀系上节目组准备的蓝色围裙，第一次在成员们面前展现厨艺。
    前段时间在中国拍摄《民宿小记》时偷师的几道家常菜，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略显生疏地处理着食材，手指在蒜瓣和葱段间略显笨拙地移动，却带着一种难得的专注。
    “哇，我们檀尼要下厨了？”权胜铉第一个凑过来，好奇地趴在料理台边，“是中餐吗？”
    这一喊像是吹响了集结号，成员们瞬间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第五檀堵在了灶台前，俨然一副“围观国宝做饭”的架势。
    “喂……你们别都围过来啊。”第五檀切菜的刀顿了一下，看着眼前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干脆自暴自弃地把刀放下，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本来就不熟练，被你们这么一看，手都不会动了，真的好紧张。”
    他这毫不掩饰的坦白反而把大家逗笑了。
    “哎呀，放松点嘛！”姜智勋一边笑着，一边还是举着手机在录，“就是要把你最真实的样子记录下来才有趣啊，V-Tanxi的厨房冒险记！”
    “就是，别紧张！”金泰宇立马接话，试图用调侃帮他放松，“我们都看了《民宿小记》，你用棒棒糖钓鱼那段简直绝了！”
    “明天我们也一起去钓鱼吧！”李赫眼睛一亮，立刻举手提议。
    “Gofishing～”开团秒接梗的戏精成员们立马进入状态，以料理台为舞台，即兴跳起“抽象派钓鱼舞”，甩竿、收线、扑腾挣扎……动作夸张，戏很足。
    第五檀被他们逗得轻笑，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他一边回忆步骤，一边小心翼翼地掌控火候。葱姜下锅时爆出的香气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哇，真棒啊！”此起彼伏地夸奖声顿时充斥着厨房。
    “真是做什么都要夸一下。”第五檀摇头失笑，耳尖却微微泛红。他的成员们总是这样，毫不吝啬赞美，仿佛他做的每一件小事都值得喝彩。
    宋聿成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始终追随着第五檀的一举一动。
    他想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对中餐烹饪一窍不通，只能无措地看着第五檀忙碌的背影。
    每当第五檀需要调料或工具时，宋聿成总是第一个察觉，迅速递上所需物品，换来第五檀一句轻不可闻的“谢谢”。
    但这种默契的互动中，总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
    第五檀接过东西时指尖迅速收回，避免任何不必要的触碰。
    回应感谢时也不看宋聿成的眼睛，仿佛只是在对待一个普通队友。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终于上桌，香辣蟹、红烧肉、砂锅鱼……简单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成员们迫不及待地落座，筷子纷飞间赞不绝口。
    “这才是正宗的中餐味道！”李赫满足地感叹。
    第五檀看着大家享受美食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意。
    然而当宋聿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轻声说“你多吃点”时，那笑容又淡了下去。
    “我自己来。”第五檀低声回应，将碗稍稍移开。
    宋聿成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暗了暗。
    酒足饭饱，成员们意犹未尽，又开始了第二轮韩式烤肉和泡面聚餐。烧酒瓶在桌上传递，玩笑声越来越大，气氛逐渐升温。
    “玩游戏玩游戏！”韩恩佑兴奋地提议，已经有些醉意。
    几轮酒戏下来，场面变得越发混乱。
    权胜铉和姜智勋为游戏输赢争得面红耳赤，金泰宇抱着吉他即兴创作荒唐的歌词，尹智久和李赫则在一旁起哄。
    在这片喧闹中，第五檀安静地坐在角落，小口啜饮着杯中酒。
    宋聿成不时看向他，试图捕捉他的目光，但第五檀总是巧妙地避开，要么转头与身旁的禹熙哲交谈，要么低头摆弄手机。
    当宋聿成终于鼓起勇气坐到第五檀身边时，第五檀却突然站起身：“我去拿点水果。”
    这种明显的回避让宋聿成的心沉到谷底。他不懂，为什么最近第五檀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将他推开。他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似乎越来越厚。
    夜深时，大部分成员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宋聿成喝得尤其多，醉意让他卸下平日里的克制，变得格外黏人。
    他四处张望，寻找第五檀的身影，却发现那个熟悉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檀尼呢？”他拉着韩恩佑问，声音带着撒娇的鼻音。
    “去休息了吧，不是说好今晚他单独睡吗？”韩恩佑醉醺醺地回答。
    宋聿成踉跄着在各个房间寻找，终于想起因为第五檀最近睡眠不好，成员们特意安排他独享一个单人间。
    他走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转动门把手，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檀尼，开开门。”宋聿成轻敲着门，声音里带着醉后的软糯，“我想和你聊聊。”
    门内一片寂静。
    宋聿成不放弃，继续敲门，力道逐渐加重：“我知道你没睡，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良久，门锁轻轻转动，第五檀站在门后，脸上带着疲惫：“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宋聿成几乎是在门开的瞬间就挤了进去，带着一身清冽的酒气和夜风的微凉。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将世界的喧嚣暂时隔绝。
    “为什么锁门？”宋聿成靠在门板上，低头看着面前只穿着单薄睡衣的第五檀，声音里含着醉后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委屈，“你明知道我会来找你。”
    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锁住第五檀试图闪躲的眼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告诉我。”
    第五檀叹了口气，暖黄的光线将他眼底的疲惫照得无所遁形。
    他最近太累了，密集的死亡行程、网络上无尽的恶意，像潮水一样几乎将他淹没。他需要竭尽全力才能维持表面的正常，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应付感情里的不确定性。
    尤其是那天，他亲眼看见那个笑容明媚的后辈女爱豆，在后台转角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宋聿成手里，而宋聿成，没有立刻推开。
    那个画面像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底，不深，却总是在他最疲惫的时候隐隐作痛。
    他不想问，不愿猜，更害怕那个答案会成为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什么都没做错。”第五檀轻声说，声音里透着一种耗尽力气的平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只是……需要一些空间。”
    他现在就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再施加任何一点压力，哪怕是爱意的重量，都可能断裂。
    “空间？”这个词像一根针，刺破了宋聿成强撑着的镇定。他伸手，想要像往常一样去握第五檀的手腕，却被对方更快地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醉意被受伤和困惑取代，“我们不是一直很好吗？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第五檀摇摇头。他最近只要安静下来，那些负面念头和奇怪的梦就会找上门，梦里是态度冷漠的宋聿成，是收了别人纸条、和别人牵着手对他视而不见的宋聿成。
    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状态糟糕下的臆想，但他无法控制，也无法分辨。他怕自己的多疑和消极会污染宋聿成，怕最终会把这段关系变得丑陋不堪。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沟通解决的。”第五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宋聿成，我真的很累，没有精力去思考、去维系感情的事了。我们……暂时就这样吧。”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宋聿成头上，酒醒了大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第五檀，想要从对方表情中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满满的倦怠和深不见底的忧郁。
    “就这样是什么意思？”宋聿成的声音微微发颤，他试图从第五檀眼中找到往日的温度，却只看到一片沉寂的灰暗。
    “以前是以前！”第五檀突然抬高了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促，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变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变了，不行吗？”
    他抬起头，终于直视宋聿成，眼圈微微泛红，“就当是我任性，是我不好。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继续像以前那样了。”
    他无法说出“分手”，那太沉重，他只想暂停，想把自己蜷缩起来，等待内心这场无尽的风暴过去，如果它能过去的话。
    宋聿成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他看着第五檀，看着他在灯光下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看着他瘦削的肩膀仿佛不堪重负。
    怒火和不解在醉意中蒸腾，却在对上那双盛满疲惫和挣扎、几乎看不到光亮的眼睛时，化作了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恐惧。他隐约感觉到，第五檀正站在某个危险的边缘。
    “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他喃喃重复，声音轻得像耳语，向前靠近，直到能清晰看到第五檀睫毛的颤动，“是哪样？是接受我的关心，还是允许我靠近？”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近乎哀求的意味，“檀呀，你可以累，可以什么都不想，你可以把我推开。但别赶我走，别一个人扛。至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碰到你？才能让你知道，我在这里？”
    第五檀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所有预设好的、冷静的、疏离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宋聿成的眼神太烫了，里面盛着的真诚和痛苦几乎要将他灼伤。他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混着酒气，过去的亲密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冲垮他辛苦筑起的堤坝。
    他多想不管不顾地靠上去，汲取一点温暖。
    但他不能。
    他觉得自己像一团污浊的泥沼，只会弄脏靠近的一切。
    第五檀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向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界限，轻声说：“Asher哥，我头晕……胃也不舒服。今晚，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好吗？”
    这是一种变相的妥协，也是一种温柔的驱逐。他没有给出答案，却露出了脆弱的破绽。
    宋聿成所有追问的话都卡住了。
    他看着第五檀苍白的脸，终于意识到，今晚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再逼下去，可能真的会碎掉。
    酒精带来的冲动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宋聿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抬手，最终只是极其克制地揉了揉第五檀的头发。
    “……好。”他哑声说，妥协了，“不舒服就早点休息。”
    宋聿成转身，手握住门把手，停顿了几秒，背对着第五檀，声音低沉却清晰，“门……不用锁了。我不会再吵你。但如果你需要我，任何时候，我就在隔壁。”
    说完，他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而门外的宋聿成，并没有立刻离开。他靠着紧闭的房门，仰头望着天花板，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压抑的吸气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第五檀独自一人在一片他无法触及的黑暗里挣扎，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递出一根绳索。
    夜还很长，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片海，似乎比窗外真实的海洋，更加深邃冰冷，难以跨越。

    作者闲话：

    这个月快结束了，感谢所有给这本书枝枝，推荐票、礼物的读者宝子们!感谢留下评论表达对孩子们喜欢的你们！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