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第五檀刚踏进去就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小檀老师！”
    他抬眼望去，只见《乐见音跃》的选手岳有仪正从座位上起身，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而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叫艾梵希的女生，猛地站起身时甚至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水杯。她慌忙扶正杯子，眼神闪烁不定，目光在第五檀脸上停留片刻后又迅速移开，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第五檀礼貌性地点头示意，心里却泛起一丝疑惑。这位叫艾梵希的选手在节目中表现一向大方，此刻的慌乱显得格外反常。他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带着某种欲言又止的期待。
    “真巧啊，”岳有仪笑着打破尴尬的气氛，“我们刚结束录制，梵希说她的高中同学喊她吃饭，就带着我一起来蹭饭啦。”她自然地侧身，让出位置，“没想到小檀老师你居然也在这儿！”
    高中同学？第五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杜宝宇和程子坤，眼神里带着询问。
    程子坤显然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第五檀的肩膀：“不认识了？”他笑着指向艾梵希，“她是艾希啊，你和她不是还做过几天同桌吗？”
    见第五檀仍一脸茫然，程子坤恍然大悟般地笑起来：“哦对，她后来整容了，还改了名，现在可是大美女，难怪你认不出来……”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落下，包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艾梵希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眶迅速泛红。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低下头，泪水无声地滑落。
    整个包厢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中。
    岳有仪惊讶地捂住嘴，眼神在几人之间来回移动。
    杜宝宇狠狠地瞪了程子坤一眼，拽了他一下。
    程子坤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多么不合时宜的话。他这人就是没心没肺惯了，又因为遇到第五檀太过兴奋，觉得都是自己人，就没多想脱口而出。
    第五檀看着低头啜泣的艾梵希，记忆中终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们确实做过短暂的同桌，但那时他全心准备比赛和出国，对周遭的一切都不甚在意。
    “对不起，”第五檀轻声说道，语气诚恳，“我记性不太好。”这句话出口时，他心底掠过一丝罕见的懊恼，并非全然因为遗忘，更是因为这种遗忘在此刻显得如此残忍。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艾梵希，“但现在的你，在舞台上的表现真的很出色。”
    艾梵希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接过纸巾时手指微微发颤。她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只是让更多的泪水滑落。这个她努力许久终于迎来的重逢场合，以最不堪的方式揭开了她最在意的秘密。
    第五檀下意识地避开了更深的追问。他并非想要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是此刻的境况实在微妙。即便曾经相识，如今终究隔着导师与学员的身份。
    这种双重关系像一层透明的隔膜，横亘其间，让他觉得任何进一步的言语或安慰都可能失当，甚至可能被误解。
    更何况爱豆职业养成的本能在他脑中敲响了警钟：不宜久留，不宜深谈，维持适当的距离对谁都好。
    可艾梵希抬起泪眼，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一字一句地说清楚：
    “你可能根本不记得了……高中时，我们其实只做过几天的同桌。你经常请假训练、比赛，在教室的时间很少。可哪怕只有几天，对我来说……也足够让我每一天见到你，就忍不住偷偷高兴。见不到的时候，我会反复回想，甚至提前期待下一次见面。”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那时候，只要你一出现在学校，永远都是被很多人围着——男生、女生，大家都喜欢你。但你和那些靠家境受欢迎的人不一样……你是靠自己。你明亮、认真，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每个人都想和你做朋友，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等我终于意识到那是喜欢，你已经拿下世界冠军，退学去了韩国。”她苦笑了一下，“我甚至买了同一班的机票，跟着你飞了过去。可我始终不敢走到你面前……那时的我太普通了，连一句”恭喜”都说不出口。”
    “从那天起，我一边默默关注你，一边学音乐、考专业院校……我努力进入这个圈子，努力变得更好。我改名、整容……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堂堂正正站到你面前。”
    “可现在我真的站在这里了……你却根本不认识我。就算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美女”，在你眼中……我也和所有人一样，只是一个陌生的选手罢了。”
    第五檀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温和而澄澈，带着一丝柔软的心疼。他声音轻轻的，但很清晰：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真的。我也很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努力。”
    他微微停顿，眼底沉淀着这几年积攒的温柔与重量：
    “我很感激能被你这样记住，甚至成为你变好的动力。但你才是最了不起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是你的勇气和坚持，照亮了属于自己的路。”
    他迎上她的目光，诚恳地说道：
    “我只是很幸运，曾在某个时刻，成为了你向前走的某一个理由。”
    “所以，请继续为你自己奔跑吧。不必跟随我的方向，接下来请跟着你自己的光。”
    “我会继续做好我的舞台。而你，也拜托请一定要闪耀你自己的人生。”
    第五檀的话语让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不再尴尬，转而成为一种温暖的情感共鸣。
    其实出道这些年，随着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第五檀每一天都在承接成千上万人的喜爱。
    这些目光落在他身上，也无形中映照出无数种人生的可能——有人因为他的存在努力向上，也有人因执念而迷失自我。在他未曾留意的地方，有人因他变好，也有人因他陷入困惑甚至痛苦。
    这份爱固然沉重，却是他选择站在光下就必须坦然拥抱的使命。
    就在这时，助理周奕进来通报，说人群已经在酒店安保的协助下疏散了，可以准备离开了。
    第五檀点点头，起身与众人告别。
    走出包厢时，杜宝宇突然叫住他，语气真诚地说：“刚才我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就是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第五檀回头笑了笑，眼神依然清澈：“我知道。改天再聚。”
    看着第五檀离开的背影，程子坤用手肘碰了碰杜宝宇：“你说，他是不是一点都没变？”
    杜宝宇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点头：“是啊，还是那么干净。”就像当年那个在走廊上即兴跳Breaking的少年，从未被这个圈子的浮华改变分毫。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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