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品牌方直播间活动结束，又去拍了各种物料，忙到后半夜才收工。
    推开酒店房门时，走廊的声控灯刚灭，屋里暗沉沉的。
    中午姑姑他们匆匆来过，跟他去拍摄现场转了一圈，见他实在抽不开身，怕影响到他，没一会儿就先走了。
    第五檀走进浴室洗漱，吹干头发后换上睡衣，丢在床上的手机忽然轻轻震动——是宋聿成的消息。
    他瞥了眼时间，心想对方大抵也是刚忙完。
    白天他趁录制间隙断断续续回了些消息，此刻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可以视频吗？”
    在忙碌的日程里，这点想看看对方的心意，像深夜里透进窗的月光，轻轻落在心上。
    第五檀对着还没接通的手机屏幕，抬手胡乱扒了扒刚吹干的头发。
    发梢还带着点水汽，翘得有点乱。指尖刚把那撮不服帖的发丝按下去。宋聿成的脸就立刻出现了画面里。
    “阿尼哟~阿尼哟~阿尼哟~”宋聿成搞怪地打招呼，拖着尾音晃脑袋，像只在讨主人关注的大型犬。
    第五檀刚躺到床上，后背抵着软枕，指尖漫不经心地拢了拢额前碎发，抬眼时眼尾微挑，尾音懒懒散散地勾着回应，“阿尼哟~”
    宋聿成盯着屏幕里那截露出的锁骨，自己也抬手胡乱扒了扒头发，人往床头一靠。宿舍白墙衬得他眼尾那点耷拉的软意格外明显，突然正经下来的韩语裹着点委屈：“我想你了。”
    “哦？”第五檀眉峰扬得更高，指尖蹭过耳后碎发，唇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语气慢悠悠地接话，“是吗……”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逗弄什么。
    宋聿成瞬间坐直，下巴微抬，眼中的撒娇消失，带上点被勾到的较真：“你什么意思？”
    第五檀先心虚地偏了偏头，随即又转回来，眼底笑意更明了些，语气却坦坦荡荡：“没什么啊，我也想你。”明明是句软话，偏说得像句随口应付。
    刚开始第五檀还不会说韩语的时候，宋聿成总爱用中文跟他沟通。但是为了学习韩语，他很严肃地拒绝，要求宋聿成必须跟他说韩语来着。
    如今倒有意思，一个美国人，一个中国人，日常对话却总默认用韩语，想想也挺逗的。
    “中国那边怎么样？”宋聿成皱了皱鼻子，吸了吸气，语气里的酸气快漫出屏幕，“听说你被人表白了，很开心吧！”
    第五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录节目时被某女嘉宾“表白”的事。可那位女嘉宾本就是喜剧演员，性格放得开，明显只是借他做综艺效果而已。
    况且节目还没播出，他上哪儿知道的？
    “被别人喜欢当然开心。”第五檀指尖在颈侧划了下，笑意不变，话却往回怼他的阴阳怪气，“哥不是也很受别人喜欢吗？”
    “那你也喜欢我？”宋聿成往前凑了凑，屏幕里的脸放大了些，眼神亮得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第五檀慢悠悠地摇了头，往枕头上靠得更深了些，视线先飘向天花板，再转回来时，嘴唇微微嘟着，语气轻飘飘的，答非所问：“喜欢我的人太多了，我非要做选择吗？”
    宋聿成后槽牙差点咬碎，声音都沉了半截：“看来追求我们檀的人很多啊……”
    “嗯。”第五檀应得干脆，还特意抬了抬下巴，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怎样”。
    宋聿成猛地坐起身看着镜头里娇娇的他，抿唇点头，吸了口气，好，可以。
    第五檀看着他眼底那点“我生气了”的火苗，嘴角勾得更高了，他偏不说话，就这么支着下巴，眼波流转地瞅着他炸毛。
    宋聿成被这眼神看得更气，眉头拧成个结，语气里的不满快溢出来：“很多人是吧？”
    第五檀忽然“噗嗤”笑出声，往镜头前凑了凑，肩膀微微耸着，声音软得发黏，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无辜：“你这是吃醋还是伤心了？”
    宋聿成立刻板起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不管多少人喜欢你，现在你眼前，只有我一个。”
    见他是真有点急了，第五檀收了点玩笑的心思，点着头，语气放得乖顺：“是是，只有你。”
    “撒浪嘿。”宋聿成突然开口，声音低下来，没了刚才的炸毛，只剩认真。
    第五檀像是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单：“怎么突然又说这个？”
    “我是认真的，”宋聿成的眼神透过屏幕牢牢锁着他，“我爱你！别装听不懂。”
    “……”第五檀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些，“别老是说这种话。”
    “为什么？”
    “我不接受男人在床上的表白。”
    宋聿成“腾”地从床上翻起来，脸快贴到镜头上，眼里全是不解和急切：“为什么？”
    第五檀低笑一声，带着点说不清的暧昧：“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能信吗？”
    “谁教你的歪理？”宋聿成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
    第五檀的视线飘向窗外，声音轻得像叹息：“非要说的话……也得是能做点什么的状态吧。”
    宋聿成的耳朵“腾”地红了，又急又气地晃了晃拳头：“还需要时间考虑？信不信我现在飞中国？”
    第五檀的笑意淡了，深吸一口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都这么认真追你了，”宋聿成的声音里带上了点委屈，像被欺负狠了的大型犬，“你为什么总逃避？连句”我喜欢你”都不肯说？”
    第五檀抿了抿唇，刚想开口，却见宋聿成的眼神飘向了别处，追问道：“你在干嘛？”
    “查一查……”宋聿成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飞快，语气一本正经，“男人上了床不给名分怎么办。”
    “你真是……”第五檀无奈地笑出声，“我们能不说这个了吗？”
    “想就这么算了？”宋聿成不肯放过，眼神又盯回屏幕上。
    “没错。”第五檀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试图转移话题。
    “那聊聊最近在中国遇到的朋友。”宋聿成看着他，语气中的酸意又冒了出来，“这总可以说吧。”
    第五檀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那眼神像在说“你确定要聊？”
    “就从昨天跟你一起吃饭的男明星说起。”宋聿成寸步不让。
    “为什么要说这些，”第五檀手往颈后一搭，语气淡了些，“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宋聿成的呼吸一下子重了，“你们都一起吃饭了，还要什么关系才算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第五檀的眉峰蹙了下。
    “我就是看到网上有人发照片。”宋聿成盯着他，眼底的委屈混着占有欲翻涌，“为什么不说……”
    第五檀闭了闭眼，直接打断：“晚安。”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宋聿成不提他都想不起来是谁。
    他说的应该是刚还一起录了节目的许少轩吧？因为年龄相仿，所以就互相认识了一下。
    他们甚至吃的还是节目组准备的工作餐!
    “别走……”宋聿成的声音软了下来。
    “宿舍暖气还没修好，好冷。”宋聿成缩着肩膀往镜头里凑了凑，鼻尖红红的，声音裹着点气音抱怨，像只挨冻的小狗。
    这个暖气他们早就报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公司还没有安排维修。
    第五檀的语气也软了些，轻抿着唇：“不是还有被子吗？但哥……”
    他忽然轻笑一声，眼尾弯起点弧度，“为什么睡得是我的床？”
    宋聿成往被子里缩了缩，把半张脸埋进去，只露双眼睛瞅着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没说出口的委屈，“不行吗？”
    第五檀没再接话，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被单，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屏幕，语气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什么时候哥做的事情也需要我同意了？”
    “该睡了。”宋聿成抬眼瞥了眼时间，他知道第五檀明天还有满满一天的行程。
    不舍明明白白写在眼底，他却还是凑近屏幕，轻轻在镜头上印了个吻，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Goodnight,mylove.Dreamofme.”
    第五檀看着屏幕上那个吻落的位置，耳尖悄悄红了，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被角，声音软乎乎的：“哥，晚安。”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尾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了过去：“会梦到你的。”
    屏幕那头的宋聿成，嘴角瞬间扬得老高，眼里的占有欲被这一句话熨得服服帖帖。
    挂了电话，第五檀搜了下自己的名字，根本没找到宋聿成说的“网上有人发的照片”。真不知道这人到底从哪儿看的，还隔空吃了顿莫名其妙的醋。
    关于“我爱你”这句话，宋聿成是随口就能说的——他们这行，每天听和说这句话的频率本就高。
    宋聿成很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但就像他说的那样，第五檀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对他说过。
    工作中该说的场面话，他能好好说出口，可对着宋聿成，偏偏不知怎么开口，甚至莫名带着点抗拒。
    宋聿成或许正是察觉到了这份抗拒，才会这般不安吧。

    作者闲话：

    感谢赠送枝枝和礼物的各位宝子们，感谢留下评论的你们，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怎么感谢都不能表达我的心情，只有努力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