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檀的首次个人直播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开启。屏幕上滚动的留言像涨潮的浪，满是【第一次见檀檀直播】【别紧张呀】的暖意。
    他攥着衣角的手指悄悄松开些，可真要开口时，喉咙还是发紧，目光在弹幕里打了个转，又落回镜头，半天不知说什么。
    第五檀抿了抿嘴唇，唇瓣泛着点浅粉，像被风吹得轻轻颤的花瓣，明亮如水的双眸透着羞怯，声音软乎乎带着青涩：“哇，好多人……Nebula们，都吃过饭了吗？”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留言，屏幕上各国语言交织其中。虽然中文留言都看得懂，可其他语言，看是看到了，但大脑的语言转换器还来不及反应，那些字符便如流星般匆匆滑过。
    第五檀实在无措，转头看向镜头外的工作人员，眼里带着点求助的茫然：“我……该做点什么啊？”
    话音刚落，门“咔哒”一声轻响，宋聿成推门进来，站在镜头外，语气里裹着点揶揄的笑意问：“为什么突然撒娇？”
    第五檀闻声侧头，眼尾轻轻扫过他，那眼神算不上真恼，倒像被看穿了小局促的小孩，带着点孩子气的不服气，声音却比刚才软了些：“我才没有。”
    说完他转头对着镜头回答Nebula们问是谁来的留言，“Asher哥来了，你们想看他吗？”他知道宋聿成是来帮他的，不用问也知道，这人肯定早就在哪儿盯着他直播了。
    宋聿成抬手轻轻按住他转镜头的手，摇头拒绝出镜，“我只是路过，今天穿得比较随便就不跟大家见面了。”说着，自然地往旁边沙发一坐，姿态放松地靠在那里，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第五檀身上，冲他眨眼。
    第五檀轻瞥了他一眼，耳尖悄悄红了，没再说什么。转回头时，方才对着屏幕的无措散了大半，眼神定了些，专注地去看那些滚动的留言，被不断刷屏的一句话吸引了目光。
    【V-Tan呀说一说世锦赛的事情，为什么会在拿到冠军后放弃Breaking？】
    “啊……你们看了当时的比赛视频吗？”第五檀指尖在桌沿轻轻顿了下，抬眼时笑意很轻，“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拿了冠军，但是在比赛中也确实地感受到了很多不足之处。”
    他没提打了封闭比赛时膝盖传来的钝痛，也没说赛后肿得不能行走的脚踝。那些在领奖台聚光灯下藏得很好的细节，此刻更不会说。
    “拿冠军当然值得开心和骄傲。”第五檀语气平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只有喉结轻轻滚了下，“但站在最高处时，突然觉得……好像不是非要一直站在那里。”
    “嗯…我妈妈以前总说，希望我长大以后能做明星。我姑姑呢，盼着我做为B-boy，拿遍所有的冠军。”他笑了笑，眼尾弯起的弧度里藏着点没说出口的重量。
    “而我到底想做什么呢？拿到冠军以后突然就这么想了？正好当时Klymax联系了我。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跟我姑姑说我想去尝试，两条路有什么不一样总得我亲自去走过才会知道。”
    他没提医生那句“再这么练下去，可能连正常走路都难”，也没说每次做那些高难度动作时，膝盖传来的熟悉刺痛。世界冠军的奖杯还摆在柜子里，那上面刻着的从来不是“认输”，他怎么能拿伤病当理由？
    “这条路现在也很顺利地走着呢！”宋聿成的声音适时插进来，带着点稳稳的暖意，伸手时指腹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背，“我们檀做得很好。”
    “谢谢。”第五檀回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心里那点紧绷悄悄松了。他对着镜头扬起笑，眼神亮得很坚定：“就算现在还没完全想明白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后悔选了这条路。”
    “谢谢你们一直关注我，”他顿了顿，避开所有可能泄露脆弱的字眼，只把真诚递出去，“我会努力做到最好，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那些藏在身体上限和人生选择背后的伤痛，那些不想被同情、不愿被怜悯的骄傲，都被他锁在心底深处。作为世界冠军的自尊，从来不是永不跌倒，而是跌倒了，也会换种姿势，骄傲地走下去。
    直播刚结束，一直守在旁边，帮他纠正韩语和英语发音的宋聿成开口：“檀呀，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
    第五檀还带着刚才直播时被问题困住的低落，却依旧轻声应道：“还有个人练习要做。”
    “那别练了，跟我去看Felix的首尔场演出吧。”宋聿成原本并没打算赴这场约，此刻却忽然想拉着他一起去，“我收到了邀请函，现在让经纪人哥开车送我们过去，应该还能赶上开场。”
    “真的吗？！”第五檀瞬间眼前一亮，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猛地站起来就推着宋聿成往外走，“快走快走！”
    Felix是国际乐坛公认的“电子音乐之王”，第五檀早就知道他要来首尔演出，他没想起来可以经纪人帮忙买票，忙完工作才发现票早就售罄了。
    虽然可惜但也没跟他们讲，不知道宋聿成是怎么发现的。
    演出场馆里激光束扫过人群，重低音震得地面发颤。
    第五檀跟着鼓点在原地小幅度律动，肩膀随着节奏轻晃，宋聿成拿着瓶水站在他身侧，手臂自然地虚虚圈在他腰侧，指尖随着鼓点轻点他的卫衣下摆，像在打一个隐秘的节拍。
    宋聿成没打扰他沉浸在音乐里的兴奋感，只在换曲的空当，音乐暂歇的瞬间，趁势凑过去，在他耳边道：“檀呀，很开心吗？”
    第五檀点头，侧过脸，抬手拢在他耳边，带着软软的热意，“哥，谢谢你带我来。”
    “你听我写的歌都没有这么兴奋。”宋聿成从侧后方轻撞了下他的后背，带着点耍赖的劲儿，伸手在他腿根不轻不重地捏了把，“哼，胳膊往外拐。”
    “嘶——”第五檀瞪他一眼，拍开他烦人的手，转过头继续在电音里又嗨了起来。
    宋聿成忽然猛地凑上去，胳膊一伸就从背后圈住他腰，带着点冲劲撞得他往前趔趄了半步，圈得还死紧，下巴在他肩窝蹭了蹭，就这么半挂在他身上，跟着音乐节奏颠颠撞撞地蹦，后背撞得第五檀跟着晃，倒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忽然，追光灯扫过前排，大屏镜头猛地切到他们这边，给了受邀来看演出的嘉宾席一个镜头。
    画面里，宋聿成正偏头看第五檀，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把手里的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已经玩嗨了的第五檀。察觉被镜头扫到，眉梢甚至微挑了一下，眼底的光被屏幕放大，竟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拽劲。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尖叫，自然接过水喝了一口的第五檀听见动静，侧头往大屏瞥了眼，才发现他们在大屏上的身影。
    他没说话，只抬手往后撸了把额发，指尖不经意蹭过宋聿成的手腕，顺势往他身边靠得更近了些，肩膀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算是回应。
    陪着他们一起来的经纪人具文彬站后面，收回自己想要递给第五檀的水，默默当起合格的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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