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芸舟看着玲玲记忆里妈妈的拥抱，他又想起了道观门前，模糊面容的女人给原身小顾芸舟的拥抱，同为母亲，一个满眼牵挂与不舍，另一个却是淡漠与解脱。
    自那天后，玲玲便跟着张福贵夫妻两过日子，虽然贾桂兰对玲玲很一般，但张福贵信守着承诺，他对玲玲很好，把玲玲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就这样，玲玲度过了三年幸福的时光，直到张福贵为了让妻子跟玲玲过上好日子，跟随同乡们去外地的矿场打工，期间发生了矿难，张福贵不幸去世，一切都改变了。
    张福贵去世一年后，贾桂兰就带着玲玲改嫁了，她不知怎么与城里的一个包工头好上了，以为终于可以进城里过上好日子了。可婚后她才发现对方不仅好赌成性还酗酒，他不仅败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一喝酒就会打人，以此来发泄输光钱的憋闷情绪。
     玲玲常常目睹他因酗酒而变得暴戾恣睢的样子，贾桂兰被打时还会将小小的玲玲推在前面，还好面对小孩子，他还有些许理智在，玲玲虽然身上也总是带伤，却不算太严重。但他常常辱骂玲玲跟贾桂兰，玲玲听着他咆哮着的咒骂跟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只能无助地抱紧自己小小的身体。
    这样非人的日子，玲玲支撑了两年，直到那男人为了赌博借了高利贷，要债的要剁他的手，挖他的肾，摘除他的眼角膜。
    记忆里，那天的月色惨白惨白的，男人带着一个黑衣男人回来，顾芸舟在玲玲的记忆中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贾桂兰苍白着一张脸，她望着男人不住的摇头，“我们不能这么干，干这种事丧尽天良，她还是个孩子！”
    男人一把将贾桂兰推倒在地，上去挥手就给了她一个大巴掌，打得贾桂兰嘴角都裂开了，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他抓着贾桂兰的头发嘶吼道：“她不死，我就得被要债的打死，你以为我死了，你能跑得了？你就得替我抵债，被他们弄到地下场被无数男男祸害，活活不成，死死不得！”
    男人语气放缓，“但现在我们俩有个能活命的机会，只要按照他的命令弄死这个小崽子，我欠下的高利贷就能一笔勾销，我们就能活，再说，她也不是你亲生的，你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也不用你动手，你只要把嘴巴闭紧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跟着回来的黑衣男人从进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看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黑衣男人才开口道：“看来你们已经商量好结果了，那我便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来，记住了一定要满七七四十九才可以。”
    黑衣男人走后，男人打开了玲玲的房门走了进去，随后房门被锁，屋里传来重重的打击声，玲玲的哀嚎声，玲玲哭喊着像屋外的女人求救，“妈妈！妈妈！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贾桂兰只是颤抖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缓慢地扶着墙走开了，顺手将客厅内的老式录音机打开，滋滋啦啦的流行音乐刺耳得更像是一首哀乐。
    因为黑衣男人的话，玲玲被殴打折磨了整整四十九天，她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好皮肤，白色的裙子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但她还顽强的有一息尚存，直到第四十九天，那个黑衣男人又来了，他像是检验货品一样查看了玲玲的状况，确认玲玲还活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男人拿来了绳子缠在玲玲的脖子上，不断的勒紧，直到玲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黑衣男人确认玲玲已经死去后，将一枚铜钱塞进了她的嘴里，并用特殊的红线将玲玲的嘴巴跟双眼都缝上了，最后又在她的脑袋上贴了两张不同的符纸，一张是黄底红字，一张是红底黑字，做完这一切黑衣男子将玲玲装进一个黑色袋子带走了，从始至终，贾桂兰都站在玲玲的房门外，看着这两个男人动作，她没有替玲玲悲伤难过，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只是睁着那双空洞洞的眼睛，麻木的看着一切发生。
    也许是因为玲玲的双眼被缝合，她的记忆回溯到这里就结束了，顾芸舟从记忆回溯的法阵中抽离，伴随着玲玲走完她短暂的一生，顾芸舟的心神激荡，难怪她会一直喊疼，原来是她生前经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殴打折磨，死后还被人缝死了双眼跟嘴巴。
    “小女孩”终于恢复了记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作玲玲，她也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死去的，她褪去怨灵那吓人的外壳，变回了那个乖巧可爱的玲玲，可惜，灵魂状态下的玲玲的脸上依旧没有眼睛跟嘴巴。
    顾芸舟来到玲玲的面前，轻轻抱住了这个可怜的灵魂，他的指尖掐着一张符纸，正是因为这张符纸，顾芸舟才可以触碰到非人的存在。
    顾芸舟柔声的对玲玲说：“玲玲乖，不要怕，我会给玲玲画上眼睛跟嘴巴的。”
    玲玲乖巧的飘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相信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