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站在陆家老宅的院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鼻尖萦绕着桂花的甜香，混着厨房飘来的糖醋排骨味——这味道太鲜活，让她想起自己家永远恒温的餐厅，连空气都像被熨烫过，带着规规矩矩的冷香。
    “紧张？”陆知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我妈非让带来的，说你上次在救助站念叨想吃她做的糖醋排骨。”
    苏晚星回头，看见他耳根有点红，大概是被母亲塞东西时说了什么。她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温热的桶壁，心里那点紧绷突然松了松：“你跟阿姨说这个了？”
    “她说要”知己知彼”。”陆知衍挑眉，推开院门，“放心，我没说你摔屁股墩的事。”
    话音刚落，就听见客厅传来陆母的大嗓门：“知衍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又说我坏话？晚星快进来，阿姨给你看他小时候光屁股爬树的照片！”
    苏晚星忍不住笑出声，跟着陆知衍走进屋。客厅里没开主灯，只亮着几盏落地灯，暖黄的光裹着布艺沙发的柔软感，不像豪门老宅，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客厅。陆父坐在藤椅上看报纸，听见动静抬头笑：“来了？刚炖好的银耳汤，放凉了正好喝。”
    她刚坐下，陆母就捧着本相册凑过来，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你看这小子，五岁时偷穿我的高跟鞋，摔得门牙都差点磕掉，还嘴硬说”是鞋子不配我”。”
    照片里的小男孩穿着粉色高跟鞋，歪歪扭扭站在地毯上，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倔得很。苏晚星看着照片，又看看旁边一脸无奈的陆知衍，突然觉得那个总爱拆她台的男人，原来也有这么糗的过去。
    “阿姨，他现在也这样。”她小声说，带着点报复的小得意。
    “是吧？”陆母一拍大腿，“上次他爸让他去相亲，他居然带着救助站的猫去，说”这是我女朋友”，把人家姑娘吓了个半死！”
    陆知衍轻咳一声：“妈，说正事。”
    “正事就是让晚星多吃点。”陆母往她碗里舀了勺银耳汤，“别学那些小姑娘减肥，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能跑。”
    午饭时，餐桌上的话题更是天马行空。陆父说起年轻时去山里采风，被蜜蜂蛰了满脸包；陆母抱怨陆知衍总把流浪猫带回家，沙发都被抓坏了三个；连负责做饭的张阿姨都插了句嘴，说陆知衍昨天偷吃红烧肉，被她抓了个正着。
    苏晚星捧着碗，小口喝着汤，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偶尔被逗得笑出声。这场景太陌生了——在苏家，吃饭时永远是父亲谈股市行情，母亲算社交开支，连咀嚼声都得控制在最低分贝，谁也不会说“红烧肉太烫，差点烫掉舌头”。
    饭后，陆知衍陪她在院子里散步。桂花树影落在青砖地上，像撒了把碎金。他踢着颗小石子，踢到她脚边停下：“是不是觉得……不太一样？”
    “嗯。”苏晚星点头，弯腰捡起那颗石子，“我家从来不会这样。”她顿了顿，“不会有人聊蜜蜂蛰脸，也不会有人说猫抓坏了沙发。”
    “那是他们忘了，”陆知衍站到她面前，目光比落地灯还暖，“豪门里住的也是人，不是只会签合同的机器。”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也一样，不用总端着，不用记着哪句话该说哪句不该说。”
    晚风吹过，桂花簌簌落在肩头。苏晚星看着陆知衍眼里的自己，没了精致发饰，没了标准微笑，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却比任何时候都轻松。
    原来豪门的日子，也可以不用锱铢必较，不用步步为营。原来她也可以像颗普通的石子，不用被打磨成规规矩矩的模样，就躺在阳光下，听风说些没用的废话。
    而身边这个人，正陪着她，慢慢学会过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