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姐的生日宴设在城中最繁华的会所。大厅里灯火璀璨，头顶繁复的吊灯层层垂落，流光在金属镂空间交织，顺着纹路洒下，整个空间显得富丽堂皇。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中央舞台，宾客们脚步交错，交谈声在空气里此起彼伏。
    墙边的长桌上，自助餐点与香槟整齐陈列，酒气混着甜点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开。身着礼服的服务生在人群中穿梭，托盘上的水晶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宾客三三两两结伴而来，衣香鬓影间满是寒暄。笑声与碰杯声交织，让宴会的热闹氛围更浓。舞台屏幕循环播放着培姐照片，四周摆放的花束与气球，为会场添了几分喜庆与隆重。
    连芷情一到会场，就去和培姐等熟人打招呼，很快便融入了喧闹的人群。灯光下，她举止优雅，和宾客们谈笑风生。
    书生却穿着母亲特意准备的礼服，独自坐在最角落的沙发区。从进场开始，他的目光就没停过，一直在人群里搜寻，可始终没看到瑾泉的身影。心底的烦乱一阵阵涌上来，让他无法冷静。
    昨晚那通电话，终究没说上几句话。听筒那头，瑾泉最后哽咽着挤出一句：“我好痛。”
    书生指尖一颤，手机险些滑落，他立马坐直身子，声音拔高：“你怎么了？哪里痛？”
    瑾泉咳了几声，哑声回了一句：“没什么。”
    “你声音都不对劲了，”书生另一只手下意识揪紧衣摆，“你又胃疼了？吃药了吗？还是——”
    电话突然被挂断。书生僵在原地，立刻回拨，可只听到机械的女声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终究还是压不住心底的担心，他点开微信，输入框里的文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反复斟酌后，才迟疑着发出一句：【培姐的生日宴，你不来了吗？】
    此刻的瑾泉正躺在满是水汽的浴缸里。他脸色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睛红肿布满血丝。膝盖因长时间跪着，早已泛青发紫，还隐隐透着刺痛。
    他盯着腰腹上的那串纹身出神，直到指间的半根烟燃到尽头，烫得他一缩手，才回神。嗓子疼得厉害，他还是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散开。浴缸旁的矮柜上，手机突然振动一下。
    瑾泉这才从恍惚里抽离，仰头闭了闭眼，手仍不受控制地轻颤。他撑着浴缸边缘缓缓起身，颤巍巍伸手拿起手机。
    屏幕上的新消息格外醒目，而信息栏底端，还有一条他先前忽略的生日宴邀请。瑾泉盯着屏幕，沉默许久，喉结轻轻滚动，嘴角终于牵起一抹苦涩的笑。
    犹豫片刻后，他指尖落在键盘上，每按一下都顿了很久，最终敲下几个字：【一会儿到。】
    这边，书生的手机被紧紧攥在掌心。屏幕暗了又亮，直到提示音响起，打破了角落的沉寂。
    他盯着那条简短的回复看了很久，心底浮出一丝能见到瑾泉的欣喜。
    书生抬起头，视线穿过喧闹的人群，落在会所的大门上。大厅里依旧笑语不断，音乐与交谈声此起彼伏，而他的那道注视始终锚在入口处，等待着瑾泉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