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胃出血比较严重。”医生站在病床旁翻着病历，语气沉重，“另外，有严重的躯体化症状。”
    “长期精神压力引发了手抖、胃痉挛和睡眠障碍。如果不做心理干预和生活调整，很容易进一步恶化。”
    书生指尖轻颤，显然是听到了难以接受的事实。他垂着眼，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医生停顿片刻，放轻了声音：“你是病人家属吧？”
    书生怔了一瞬，完全没回过神，过了会儿才轻轻点头。
    “你得多关注他的精神状态。这类病症，治疗身体是一方面，心里的根源才是关键。”医生叹了口气，合上了病历。
    这些话听进耳里，只让人胸口发闷。他只是机械地点着头，再没开口说什么。
    医生离开后过了一会儿，交完费的助理推门进来。
    书生从手术开始到结束，一刻也没休息过，连一口水都没喝。
    “不必过于担心，文少麻药消退后就会苏醒。”助理说着，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温润，每个字都透着稳定感。
    书生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盯着病床上瑾泉的脸。
    那张原本漂亮明艳的脸，此刻一点血色都没有。医生那句“严重的躯体化”在脑海里反复回响，他几乎不敢去想瑾泉曾经历过什么。但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半夜发来的“我睡不着”，此刻全都有了答案。
    可他连自己都没能从泥沼里走出来，又能拿什么去救瑾泉呢？
    瑾泉忽然眉心紧蹙，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助理立刻察觉到，快步凑过去：“文少，您醒了！”
    瑾泉这才缓缓睁开眼，刚想坐起身，书生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却被助理抢先一步扶住了。
    两人短暂对视的瞬间，瑾泉眼神一凛，立刻移开了视线。书生眼里的心疼与压抑，让他胸口莫名涌起一阵憋闷。
    只要看见这个人，他的情绪就控制不住地往上蹿。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随即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没看懂，瑾泉又瞪了一眼——麻溜儿赶他走啊！
    “哦哦！”助理恍然大悟，但完全理解错了，冲瑾泉比了个OK手势，识趣地退了出去。
    “不是？”瑾泉彻底懵了，真怀疑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蠢的人。
    书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垂下视线，攥着衣摆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瑾泉没说话，只准备翻身闭眼装睡，不愿再看他。可刚躺下，就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低嘶出声。
    书生下意识伸手要扶，却被他抬手挡开，对方还冰着脸瞪过来：“跟我保持点距离，别让我产生什么妄想，行吗？”
    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从昨晚的误会发生到现在，他始终在抗拒自己靠近。
    书生缓缓收回手，唇瓣抿得紧紧的，连带着下颌都绷出些微的弧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视线都跟着模糊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平复自己的情绪，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瑾泉、哄他、对他好。那些愧疚，还有说不出的痛，全堵在心里。只清楚此刻很想抱住瑾泉，可他明白，自己已经没这个资格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瑾泉本就耐不住这沉寂，烦躁地睁开眼。
    可就在这一瞬，他瞥见书生垂着头，眼泪正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连一点抽泣声都没有。
    瑾泉的呼吸突然凝滞在胸口，刚刚的烦躁感突然卡了壳，变成某种哽在喉间的酸涩。
    从认识书生起，他就没见过对方掉眼泪。

    作者闲话：

    SOS再强大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为自己落泪也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