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正站在桌边倒水，瑾泉就贴在他背后。整个人凉得发颤，手臂圈着不肯松。
    书生只当他冻着了，没多想，轻声笑：“你是树懒吗？”
    瑾泉往他颈侧蹭了蹭，嗓音软得发虚，还带着点哭腔：“我需要充电。”
    鼻尖蹭过书生颈间的布料，带着酒气的呼吸全落在温热的皮肤上。睫毛湿漉漉的，眼角的泪痕还没干透，瞧着格外惹人怜。
    书生抿了抿唇，终是在他怀里转过身，抬手替他擦去眼尾的泪。
    瑾泉忽然皱眉，神经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身形一歪，险些向后倒去。
    书生立刻扶住他，掌心贴上后背时，才察觉他背脊全是冷汗。
    “不哭了？”他轻声哄，指腹轻拂过那张苍白的脸，“现在能告诉我原因了吗？”
    瑾泉没回答，只抱得更紧。低头埋在他颈边，闷声说：“看见你太高兴了，眼泪比我想你。”
    话落，胃里猛地一抽，灼烧感涌上来。他咬着牙忍，靠在书生身上没动。
    书生嘴角微扬，听出是玩笑，没点破，反倒流露出心疼。
    过了片刻，瑾泉垂下眼，声音忽然低了：“哥哥……”
    “嗯？”书生倚在灶台边，目光落在他身上。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缠着你，喜欢上别人……”瑾泉顿了顿，搂着他的手收紧又放松，声音带着试探，“你会难过吗？”
    书生怔住，没立刻答。
    他垂眸盯着身前的衣料，指尖不自觉蹭着袖口的褶皱。唇边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却没漫进眼底，反倒让那处色泽愈发沉郁，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
    该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只化作轻轻一声“……嗯”，低得几乎听不见。他默默盼着，这样或许就能把心头那点酸涩一并咽下去。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他喉间发紧，声音压得极轻，“你其实也只是对我一时兴起……现在赌约结束了，如果你有别的选择，我不会拴着你。”
    瑾泉愣住，一动不动。他脸上的神情从错愕转为茫然，又一点点冷下去。
    这么多年。父亲的压制、公司里明枪暗箭、酒桌上那些虚与委蛇的假笑，就连今晚替助理挡的那杯酒，也不过是习惯性把别人护在身后。他早该习惯这世上没人会真的心疼他。
    可书生不一样。偏偏是这个人，让他生出了可笑的妄想。
    原以为自己早都麻木了，可原来……还是会疼。
    “我意思是……”他抬眼盯着书生，语气一寸寸压低，“即使我喜欢了别人，你也不在意？”
    书生没回答。喉结轻轻滚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瑾泉忽然低笑，眼神凉得没有温度。他松开手，从书生怀里退出来，一只手下意识捂住胃部，脸色骤白。
    胃里又是一阵痉挛，疼得他弯下腰。
    可真正疼的哪里是胃，是胸口那块被扯着、揪着，又酸又涩的地方。
    他无数次缩在墙角数着秒等天亮，告诉自己撑过去就好。
    可现在撑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等不到天亮？
    书生刚想上前扶他，手就被猛地拍开。
    “别碰我。”瑾泉咬着牙，声音冷得发抖。
    他眼里泛红，唇角咬得发白，用尽全力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其实只有我喜欢你，对吧？”他低头，声音发涩，“你对我……只是把我当个不懂事还需要照顾的弟弟。”
    书生怔住，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他什么都说不出。
    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配不上瑾泉。就算真有喜欢，也不该说出口。说出来，只会是更沉重的束缚。
    空气顿时寂静得可怕。
    瑾泉忽然轻笑，仰头望着天花板，那点逼在眼底的情绪终于压不住了。
    “我真是……”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尊重？多可笑。
    他拼了命想要这个人一句喜欢，哪怕是骗他也好。
    可对方连骗都不肯。
    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故作轻松的试探，到头来，只换来了一句轻飘飘的“尊重”。
    他转身往门口走，脚步发飘，每一步都踩不稳。刚到玄关，胃部骤然绞痛，疼得他踉跄一下，几乎跪倒在地。
    书生神色骤变，一把扶住他：“你喝醉了。”
    瑾泉身子僵了僵，随即狠狠甩开他的手，靠着门边站稳。脸色一片苍白，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
    “我说了，别碰我。”
    他的声音发颤，强忍着怒意，跟自己的崩溃死磕。
    书生看着他这模样，心脏猛地一缩，压低声音：“可你现在状态很差。”
    “我不需要你把我当弟弟照顾！”瑾泉打断他，声音几乎是吼，“我没那么脆弱。”
    说完，他一把拉开门。
    书生反应极快，按住门把，挡在门前：“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你又不喜欢我。”瑾泉冷笑，语气带着浓重的酒意，“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亲弟弟，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别挡门。”
    他猛地推开书生，身形晃了晃，却还是憋着一股劲，伸手打开了门。

    作者闲话：

    书生你个人机，瑾泉是一杯倒的酒量吗？人家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