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顶层的私人包厢将下方舞池的狂欢盛景尽收眼底。水晶杯中的红酒在指尖轻轻摇曳，折射出迷离的光斑。
    角落里的黑胶唱机转着BillieHoliday的烟嗓，水晶吊灯在深褐色天花板投下细碎光斑，将包厢空气染成威士忌般的琥珀色。
    下方舞池跃动的镭射光束透过玻璃，在瑾泉幽深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他半靠在沙发上，手指按在眉心，双目紧闭，脸色比玻璃杯还要苍白几分。
    助理立在一旁，压低声音劝道：“文少，您几小时前刚服过药，实在不能喝酒。”
    瑾泉睁开眼，点了点头，“这不是没喝？”
    话音刚落，包间门被推开，几位股东笑着走进来，寒暄几句后各自落座。谈话内容无非是集团近来的股权流动与商户动向，桌上的酒杯很快便轮番递转起来。
    一位中年股东起身走到瑾泉面前，笑容热络：“来，小文总，我先敬你一杯。”
    瑾泉缓缓抬头，嘴角挂着惯有的笑意，“顾总，您这是做什么？我一个小辈，哪敢受您敬酒？这杯……该我回敬。”
    他话音未落，手刚抬起一半，助理已顺势按住他的手腕。
    顾总的眼神顿时冷了几分，瑾泉挑眉看向助理，对方只是微微摇头：“您不能喝。”
    气氛凝滞了片刻。
    瑾泉没说话，慢慢放下酒杯，唇角笑意依旧，语调轻飘飘的：“顾总若是有话想说，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顾总一怔，随即笑了，“哈，就喜欢你这机灵劲儿。”
    他坐回沙发，话锋一转：“我女儿卉辛，见过你几次，挺喜欢你的。实话说，文董事也看好这门亲事，小文总觉得如何？”
    联姻。
    这个词在瑾泉脑海中浮现的瞬间，他眼底的温度明显降了几分。
    他依旧笑着抬眼，目光却比刚才更冷：“您这是……看上了我，还是图文氏的什么？”
    顾总笑眯眯地回：“小文总说笑了，我能图什么？不过是觉得你年纪也到了，还没对象，正好我家卉辛也有这意思，感情的事，顺其自然。”
    瑾泉没接话，指尖在酒杯边缘轻轻摩挲着。
    “那我得敬顾总一杯。”他拿起酒杯站起身，“好意心领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他刚抬起酒杯，助理再次拦住。
    这回顾总脸色沉了下来，将酒杯一放，起身整理西装，冷声讽刺：“现在文氏连个助理都能管上级的事了？”
    “不好意思，顾总。”助理依旧面不改色，“文少今天服过药，不能喝酒。”
    “我跟你说话了吗？”顾总冷笑一声。
    气氛瞬间僵住。
    瑾泉微微眯眼，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挡在助理身前：“哎，顾总别生气，是他不懂事。”
    话落，他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他把空酒杯倒过来晃了晃：“这杯，算我赔不是。”
    顾总哼了一声，甩袖离席。
    门一关，包间里安静了几秒。
    助理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文少，那杯酒真的有风险。”
    瑾泉轻笑一声，“我要是不喝，你命都没了。”
    他抬眼瞥了助理一下，转身走出包间。
    助理紧跟在后头，“可您为什么要……”
    车里，霓虹灯闪烁，光影投在瑾泉侧脸上。他撑着下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滑动，最终停在一个熟悉的联系人“连书生”，始终没点下去。
    他拧着眉。
    “文少，您身体没事吧？”助理试探着开口。
    “你烦不烦？”瑾泉猛地从后视镜里瞪过去，语气带着一丝压不住的燥怒，“我是快死了吗？”
    说完，他一把拿过助理的手机，在导航上一划，改成了书生家的地址：“按这个地址开，别废话。”
    手机“啪”地被扔回支架上。
    “可您……”
    “闭嘴。”瑾泉声音锋利。
    助理被噎得没再说话，只默默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点了点头。
    车厢内安静下来，只剩夜色流动。
    瑾泉垂眼盯着手机屏幕，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指尖落下刚触到屏幕，又猛地收回来挂断，随即狠狠按灭屏幕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