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戏骨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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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浸月!”程不意惊骇出声,下意识往后退。
但已经迟了。
失控的妖力伴随着江浸月极致的痛苦,化作无数道无形却锋利的骨刃,在狭小的禁室内疯狂肆虐。墙壁上的壁画被撕裂,神龛轰然倒塌。
神龛彻底暴露在外。
那并非寻常供奉神佛的器物,龛身乌黑,非金非木,触手冰寒刺骨,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正扭曲蠕动着的暗金色符文,这与江浸月白骨化时浮现的妖纹如出一辙,却也更加古老邪异。龛内没有神像,只有一团被浓稠如墨的黑雾所包裹着的不断蠕动的物什。像一颗巨大腐败的心脏,又如同一团凝固着的充满怨恨的污血。
无数道细若游丝的暗红色血线自黑雾延伸出来,好似活物的触须,深深扎入龛壁,连接着整个程家的地脉。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腐朽气以及深入骨髓的阴寒,伴随着低沉混乱如同亿万怨魂呓语的嗡鸣。
就在神龛暴露之时,在黑雾搏动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由负面能量凝聚的暗红色冲击波,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以毁灭一切的姿态猛地从神龛中爆发出来,目标直指程不意。
那冲击并不像物理力量,更像是直击灵魂的诅咒。祂带着程家千年积攒的污秽与贪婪,和对所有非程家血脉的排斥,尤其针对程不意这种窃取程家真子命格的“鸠”。
快,近。
程不意瞳孔因极致的死亡威胁而缩成针尖,她甚至于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让她向后退去,但那股子锁定灵魂的诅咒威压使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被迫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暗红的毁灭洪流,如同猛鸷张开巨口,朝她吞噬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不意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瞬间——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的痛苦低呼在她身侧炸响。
是江浸月。
神龛的冲击不仅针对程不意,那同源的狂暴能量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妖骨核心的暗金色符文之上,剧烈的共鸣让他几近失声,白骨化进程被强行推至顶点。
“卡擦,卡擦”
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密集响起,妖力如同失控的火山,在他白骨化的躯体内疯狂奔涌冲撞,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
然而,就在那妖力失控的边缘——
江浸月那双燃烧着幽蓝鬼火的黑洞眼眶和尚未白骨化的右眼,却死死锁定了即将被神龛吞噬的程不意。
没有思考与权衡,只有一种源自内心深处带着一切爱欲的本能。
他动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
程不意撞进一个冰冷而富含异香的怀抱。
下一秒——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在宗祠炸开,仿佛天地初开的混沌之音。
暗红污秽的怨灵龟爪与幽蓝摇曳的鬼火与森白刺目的妖骨猛烈碰撞,毁灭性的能量风暴瞬间爆发。
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各色光焰如同最妖异的地狱之花绽开,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破碎的木屑砖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骨粉,形成毁灭性飓风。
程不意即是被人护在怀里,还是觉得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撞向胸口,只觉喉头一甜。
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光芒渐熄,烟尘弥漫,仿若葬礼的帷幕落下。
程不意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被血水和生理性泪水模糊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她咳着血,艰难的聚焦。
江浸月左侧覆盖的血肉完全消失,露出大片狰狞扭曲而布满焦黑裂痕的脊椎骨和肋骨。她甚至能看到其中几节脊骨出现了可怕的粉碎性断裂,尖锐的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暗金色的妖纹在断裂的骨茬上疯狂闪烁明灭,带出丝丝缕缕幽蓝的妖血。滴落在地,发出“嗒嗒”的轻响,在死寂中如同丧钟回荡。
他像一尊被神祇怒火摧毁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残破神像,只是强撑着,身下的地板蜿蜒开一滩粘稠的散发着浓烈甜腥与腐朽骨粉气息的诡异血泊,混合着暗红人血与幽蓝妖血。
月光透过彩窗,斑驳的洒在那片血泊和白骨上,折射出妖异凄绝的光泽。
“咳咳咳……”江浸月剧烈呛咳起来,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骨骼错位摩擦的“咯咯”声,令人牙酸。大股大股混杂着内脏碎块和幽蓝骨粉的黑血从他的下颌涌出。身体因剧痛而痉挛,残存的右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程不意感觉到放在腰间发手愈发收紧,在她本就猩红的礼服上留下靡丽的血痕。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程不意脸上,那只灰翳弥漫的右眼里,翻涌着无边无际的痛苦与疲惫,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疯狂的满足,好似在毁灭的余烬之中,找到了唯一值得守护的星火。
“程家的”宝贝”……”他声音低哑,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狠狠烙印在程不意的经过上,“……是世间……最脏的泥沼……”他微微喘息,白骨眼眶里的幽蓝鬼火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嘲讽的余烬在眼底流淌。
“祂……想把你……拖下去……”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视线扫过程不意嘴角刺目的血迹和因剧痛而苍白的脸,那只灰翳的右眼中,陡然翻涌起粘稠如沥青的独占欲,令人窒息,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怜惜,仿若荆棘缠绕着玫瑰。
“……只有我……”他破碎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丝,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凄厉而执拗,“……能把你……染红……”
他染血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下,露出一个破碎的近乎妖异的微笑。
“染红了……”他喘息着,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淬毒情话般的呓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粘稠的贪欲,“……就永远……刻在我……骨头里了……”
——
程家认亲宴厅,空气粘稠如凝固的蜜糖,混合着名贵的熏香和酒气与一股深沉的仿佛朽木深埋地底渗出的腐朽甜腻,猩红的地毯铺陈,灯火煌煌,却照不透人心底的暗礁。
舞台中央,是今夜的主角——江浸月,或者说,程浸月。
他此刻换上了程家准备的锦缎华服,金线刺绣在灯光下夺目刺眼,与他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格格不入。墨发束得一丝不苟,勒出饱满却好似异常脆弱的额头。
他的脸上薄施脂粉,却掩盖不住那份苍白。唯有眼尾,被程崇山强令描上最纯正的胭脂红,像是伤口在泣血。他面无表情的站着,像一尊被强行披上人皮的森白神像,黑沉的眼眸深不见底,只余一片能将灵魂冻结的死寂。
程崇山满面红光,眼底深处满是病态的狂热,正唾沫横飞地讲述“寻回流落真子”的艰辛。程家女眷眼神痴迷空洞,脸上带着僵硬如面具般的笑容,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点点青黑色的尸斑悄然蔓延。仆从们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无视台下无数道痴迷的目光,江浸月将眼神放置在入口处,像是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宿主,今天来的有目标江浸月的几位“痴迷者”,也就是将来强取豪夺目标的权贵,请宿主矫正剧情,改变原有的结局。】
程不意垂眸靠在入口旁暗处的角落,她接收着系统发来的人物信息,暗自观察宴会厅内所对应的人物:
宋临舟,沪上宋督军的独子,留洋归来的新贵;温鹤卿,前清遗老之子,江南文坛泰斗,将来会成为一方权势政客;厉锋,租界华人总探长,黑白两道通吃,掌控沪上地下情报网。
他们作为宴会的重量级“贵宾”,分坐主位下首,看似专注地听着程崇山的表演,欣赏江浸月的风姿。
宋临舟端坐在紫檀圈椅中,姿态优雅,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水晶高脚杯,猩红的酒液在杯中缓缓旋转。他微微侧头,目光“专注”地落在江浸月身上,唇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鉴赏家的微笑,任谁看去都俨然是一副沉醉于“东方粹美“的模样。
温鹤卿这位文坛泰斗,此刻正襟危坐,面前铺陈着上等宣纸,手持一支狼毫小楷,笔尖饱蘸朱砂。他看似即兴记录这骨肉重逢的感人场面,笔走龙蛇,不时抬眼“痴迷”的望一眼江浸月。
而那位租界华人总探长则是靠墙而立,他双臂抱胸,深灰色西装下的肌肉线条紧绷。他帽檐压的很低,阴影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似乎警惕般扫视全场,最终“专注”地锁定在了江浸月身上,带着一种猛鸷守护猎物的压迫感。他腰间的枪套微敞,露出的冰冷枪柄闪烁着金属寒光。
可程不意不知道的是,他们实则都有些心不在焉,如同等待正剧开场的观众,在她转回眸时,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紧闭着通往内院的花梨木门。
ps:本世界的弯掰直并非实际意义上的弯掰直,大多都是脱离故事本身走向设定的弯掰直,都觊觎女主哈哈哈。本文均为架空背景,请勿深究,存在任何问题欢迎评论区提出,谢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