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程不意手心的黑玉佩，眼尾那抹泣血红痕在月光下仿佛活过来了，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而妖异，好似洁白之上流动的鲜血。覆盖在他手骨上的肌肤开始疯狂蠕动生长，试图重新包裹那暴露的森白，速度却比之前慢了许多，显得异常艰难。
    程不意抓住了这瞬间的凝滞。
    她非但没有趁机后退，反而迎着那停住的白骨指尖，向前凑近了一步。近得能看见白骨关节处粘连的半透明皮膜，那刺骨的阴寒几乎要冻结她的睫毛。
    “呵……”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嘲笑，带着些刻骨的轻蔑。她抬起那只握着漆黑玉佩的手，用玉佩冰凉滑腻的边缘，缓而轻地刮过江浸月暴露在外的森白指骨，带着令人啧舌的侮辱性。
    “咯吱……”细微的声响刮擦过朽骨。
    “怎么……怕了？”程不意的声音又轻又毒，如同毒蛇吐信，红唇几乎贴着他冰凉的耳廓，“怕这小东西……伤了你金贵的骨头？”她看着江浸月因这触碰而微微颤动的白骨，心中有些复杂，翻涌着扭曲的快意。
    随后，她顿住，因为……她看见了他眼底的兴奋。
    “姐姐身上……没有那种……让我想吐的味道。”江浸月的声音重新变得清凌，却比井里头的水更冷，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愉悦，令人灵魂战栗。他猛地按住程不意即将抽离的手，玉佩带着肌肤的温热，触碰到手的瞬间，那好不容易覆盖住的肌肤又开始消融。
    “再来。”
    江浸月说着，与此同时，那宽大的水袖如同冰冷的毒蛇，倏然射出。这次缠的不再是程不意的脚踝，而是携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缠上程不意盈盈一握的纤腰。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抗拒的狠劲，瞬间将她从井边拽离，使得他们之间本就“亲密”的接触显得更加严丝合缝，仿佛生来就是一对互补的拼图。
    冰冷的怀抱如同玄铁打造的囚笼，瞬间禁锢了她。腐朽井水混合着脂粉的甜香，连带着白骨的阴寒气息，浓烈得令程不意有些窒息。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胸口之下冰冷坚硬且棱角分明的触感——那分明是尚未被皮肤完全覆盖的肋骨轮廓。
    他微微低头，带着一丝属于人类肌肤柔软触感的冰冷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吐息寒凉。
    “那就……好好收着。”缠在她腰间的冰冷水袖复又紧了一分，力道之大，几乎要勒断她的肋骨。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感受到水袖之下冰冷坚硬的骨骼，如同巨蟒缠绕中的铁索无可挣脱。
    “我……随时奉陪。”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亲昵，令人毛骨悚然。白骨化的威胁仿若冰冷的匕首，生生抵住她的心脏。而那只方才恢复温软的手，带着井水席卷的寒意，缓缓抬起，抚上程不意冰冷而紧绷的面颊。
    江浸月冰冷的指尖，带着描眉笔尖残留的胭脂红，如同情人间的爱抚，却让程不意感受到一种被毒蛇舔舐的黏腻恐惧。他的指尖在她的脸颊处缓慢游移，最后停在她因冰冷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江浸月黑而沉的瞳眸中，在极近的距离之中，死死锁住她因惊骇而放大的瞳孔，那目光专注的令人头皮发麻，仿佛在研究一件新奇又脆弱的稀珍。他眼尾处的泣血红痕在月光下妖异跃动。
    “姐姐你说……”他的声音压的极低，如同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每个字都淬着湿稠的毒液，狠狠钉入她的灵魂，“鸠占鹊巢的滋味……甜吗？”
    程不意心脏猛地揪紧，这是他第一次清晰而玩味地复刻她沾满毒汁的话语。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她压下心底的沸反盈天，红唇缓慢勾起一个恶毒骄纵的冰冷弧度，甚至于微微侧过头，让江浸月的指尖更深地陷入她柔软的唇瓣。
    “甜啊……”她的声音浸透了餍足和挑衅，仿若品尝最上等的美酒，“怎么会不甜呢？锦衣玉食，众星捧月，沈家大小姐的风光……江浸月，你被踩在泥里丢弃的时候，做梦都想不到吧？……”她看着他眼中骤然爆燃的悠然鬼火，感受着禁锢她的力道瞬间收紧带来的窒息般的痛苦，笑容却愈发艳丽，“这身人皮，这破天的富贵，都是我程不意的，哪里轮到你这贱骨头来抢。”
    【警告，警告！目标情绪波动异常！】
    程不意这才看清，江浸月眼中的情绪分明是……愉悦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