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景看到周琰瞬间失魂落魄的反应，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感，朝方知叙嘶喊：“看！知叙！他心虚了，他不敢说话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他……”
    “谷景。”方知叙终于开口了，目光从周琰身上移开，落在了台阶下谷景那张写满疯狂的脸上。
    “我是不是说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方知叙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我说过的话你是听不懂，还是记不住？”
    谷景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至于你口口声声的阴谋，”方知叙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难道是周琰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收粉丝的礼物、睡粉丝、去勾搭小偶像、骚扰同事、签阴阳合同的吗？”
    “我……”谷景被堵得哑口无言。
    “还是说，你那些肮脏事，都是周琰按着你的手做的？嗯？”
    “不是……你听我解释，”谷景慌了，语无伦次，“那天我喝多了，是那个小明星勾引我，税务都是经纪人操作的，我……”
    “够了，谷景，”方知叙的声音不高，“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看在过去那点情分上没有追究你给公司带来的潜在损失，甚至没有公开我们曾经的关系让你再添一条骂名，这已经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了，但我的耐心是有限，别再自取其辱。”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谷景最后一丝幻想，羞愤和被抛弃的怨毒毒火般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
    “仁至义尽？哈哈！”谷景突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眼神怨毒地扫过脸色苍白的周琰，又死死钉在方知叙脸上，声音尖锐刺耳，“方知叙你装什么清高？你就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这么多年你跟这个周琰不清不楚，关系好得过分，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那点龌龊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一直留他在身边，纵容他，你敢说你心里没鬼！”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越说越激动，言语更加恶毒不堪：“谁知道你们背地里有没有上过床？啊？是不是早就搞到一起给我戴绿帽子了！不然你为什么维护他，为什么处处维护这个处心积虑算计我的小人？为什么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跟他……”
    “谷景你找死！”周琰再也无法忍受谷景用如此污秽恶毒的语言去玷污方知叙，方才的慌乱全化作滔天怒火，他一把揪住谷景衣领，手背青筋暴起，“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下流勾当？自己龌龊就看谁都龌龊？知叙哥这些年对你怎么样？资源人脉哪样亏待过你？你呢？”
    谷景被勒得脸色发青，却还在笑：“怎么，心虚了？”
    “我心虚你大爷！”周琰双眼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举着那几本画册就要朝着谷景那张脸狠狠砸下去。
    “周琰。”方知叙突然喊他名字。
    正要挥出去的手瞬间僵住，周琰泛红的眼眶里还凝着暴怒，身体却已经条件反射地放松了力道，他愕然又带着委屈地看向方知叙：“知叙哥，他……”
    方知叙走下两级台阶，来到周琰身边，没有看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周琰的手臂。
    “没必要。”方知叙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看着周琰因愤怒而赤红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不值当的。”
    周琰狠狠地瞪了谷景最后一眼，放下了拳头，但眼神里的愤怒和警告丝毫未减，他像一头被主人安抚下来的凶悍猎犬，虽然收起了獠牙，但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撕碎敌人的姿态，只是顺从地退到了方知叙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
    方知叙顿了顿，眼神扫过谷景：“谷景，彼此到底做过多少亏心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账算得太清楚，对谁都没好处，给自己留点脸面，滚吧。”
    说完他不再给谷景任何机会，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安保中心的电话，言简意赅：“门口有不明身份人员骚扰业主，麻烦处理一下。”
    “方知叙！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谷景还想扑上来纠缠。
    “你再敢碰他试试。”周琰横插进来隔开两人，语气带着警告。
    安保人员的脚步声从林荫道尽头传来。
    方知叙却已不再看他，往门里走，看了周琰一眼：“跟我进去。”
    周琰像个提线木偶，不由自主地跟着方知叙的脚步转身，朝着那扇此刻对他而言如同审判之门的别墅里走去，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方知叙的表情。
    身后传来谷景不甘心的嘶吼和安保人员赶来的呵斥声，渐渐被隔绝在厚重的门板之外。
    周琰一路跟着方知叙重新进了宽敞明亮的客厅，他不敢再往里走，手里还抱着画册，无措地站在原地。
    “知叙哥，我……”周琰嗓子发干，玄关镜映出他凌乱的头发和泛红的眼角，狼狈得像只落水狗。
    方知叙没看他，径直走向开放式的厨房区域，他打开冰箱拿出冰镇的矿泉水，倒了满满一杯，晶莹剔透的水在玻璃杯里微微晃动，玻璃杯碰在岛台上的声响让周琰一哆嗦。
    “先过来喝点水。”声音依旧平淡。
    周琰走过去，看着那杯水却根本不敢接，又看看方知叙平静无波的脸，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冲垮了堤坝，他抬起头，语速快得像是在忏悔，声音都在发颤：“知叙哥对不起，谷景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是我，是我找人盯着他，很多爆料也是我联系的……”
    “我承认我很卑鄙手段不光彩！我……我就是看不下去！我看不下去他那样对你，他根本不配，他一直在利用你伤害你，他……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做这些，我不该骗你，你要骂我打我赶我走都可以，但是……但是……”
    他越说越急，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声音哽咽起来：“我不会再骗你了，真的！我……”
    “周琰。”方知叙打断了他近乎崩溃的自白。
    周琰立刻噤声，睁着一双泛红的湿漉漉的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方知叙。
    方知叙却没有立刻说话。
    冰箱的制冰机突然运作起来，嗡嗡声填满沉默。
    方知叙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身形挺拔，五官俊朗深刻，早已褪去了青涩模样，时间真的过得很快……那个总是和方知述一块跟在自己身后，眼神带着崇拜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方知叙的沉默在周琰看来如同凌迟，他心一横，索性将心底最深处最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也一股脑地倾倒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还有，还有他说的喜欢你也是真的！”
    “知叙哥，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了，我知道我不该……你明明有男朋友……我配不上，我只能……我只要能离你近一点我就满足了……”周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委屈，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我不求你能接受我……真的！我不敢想，我只求……只求你别赶我走，别不理我……让我还能像以前一样能看到你，能跟你说说话就够了……当弟弟，当朋友，当什么都行……只要……只要你别推开我……别赶我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知叙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带着浓重的哭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周琰压抑的轻微的抽气声。
    方知叙的眼神很复杂。
    有震惊吗？确实有一点，但当谷景在门外叫嚣时，当那些指控被抛出时，他内心深处涌起的，并非被欺骗的愤怒，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他就说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原来是这样。
    他看着周琰此刻惊慌失措害怕被抛弃的样子，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那些算计和阴谋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方知叙轻轻叹了口气。
    用“年纪小不懂事”“混淆了感情”这种借口来搪塞？可眼前这个眼眶通红眼神却无比执拗坚定的男人，早已不是被他调侃小鬼头的少年了，他在复杂的娱乐圈里都能游刃有余地设局，他对自己感情的认知，必然是清晰的深刻的。
    “我没说要赶你走。”方知叙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琰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
    “你也没有做错什么，谷景的事是他咎由自取，你做的那些……”方知叙顿了顿，补充道，“你也只是加速了真相揭露的时间，虽然方式未必是我希望看到的，但这个结果，我不怪你。”
    周琰眼中的光亮瞬间放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希冀。
    方知叙看着他，眼神复杂却坦诚。
    “只是周琰，”他叫了他的全名，语气认真，“我刚结束一段……很糟糕的关系，它让我很累，也很失望，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自己，去适应新的状态，还有一些我还不太确定的东西。”
    方知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我的意思是，我暂时……没有办法给你，或者给任何人，关于感情的回应，这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是我自己需要一些空间和时间。”
    他看着周琰的眼睛，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界限和需求：“你能明白吗？”
    周琰眼中的光彩没有熄灭，反而因为方知叙的坦诚而变得更加明亮和坚定，他的心像是坐了一趟疯狂的过山车，从绝望的谷底瞬间被抛上了希望的云端。
    方知叙没有厌恶他，没有赶他走，甚至没有否定他的感情，他只是需要时间。
    他用力地点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明白！我明白！知叙哥，我明白的！”他急切地保证着，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和沙哑，“多久我都愿意等！真的！我不急！你慢慢来！只要你别赶我走……我怎么样都行！”
    看着周琰这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的急切模样，方知叙紧绷的神经也似乎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他拿起岛台上那杯一直没动过的水，递到周琰面前，声音缓和了些许：“喝点水吧，眼睛都红了。”
    周琰赶紧接过水杯，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他心底滚烫的火焰。
    方知叙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终于牵起些弧度。
    “傻小子。”他低声说了一句，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别的什么。
    *
    “什么？！”
    方家老宅的客厅里，方知述的声音都大到要劈叉了。
    方知述推开家门，行李箱还立在玄关，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刚吞了只苍蝇。
    他刚打完外市一个重要的线下赛，回来了之后冠军奖杯的热乎气儿还没散，就被他妈一句笑吟吟的“小琰最近追你哥追得可勤快了”给炸得外焦里嫩。
    “追……追我哥？”方知述眼珠子瞪得溜圆，“周琰？他喜欢我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方妈妈正帮着家里的阿姨给花瓶里的百合换水，闻言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
    “小琰那孩子心思细，藏得深呗。不过我看他最近啊，跑家里跑得特别勤，那眼神儿……啧啧，跟你哥当年看谷……”妈妈话说到一半，意识到提了不该提的人，赶紧住了嘴，转而道，“反正啊，比你当年追星看你偶像的眼神还亮堂。”
    方爸爸从报纸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插了一句：“我看小琰挺好，知根知底，比某些人强多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偏向。
    方知述完全没听进爸妈后面的话，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周琰喜欢我哥周琰喜欢我哥周琰喜欢我哥”，巨大的信息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兄弟背刺兼觊觎亲哥的复杂感觉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一下蹿起来蹬蹬蹬跑上楼，连门都没敲就冲进了方知叙的书房。
    方知叙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自家弟弟顶着一张气鼓鼓的写满“我不爽”的脸杵在门口。
    “哥！”方知述开口就是石破天惊，“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你和周琰在一起！”
    方知叙：“……”
    他哭笑不得：“方知述你发什么疯？谁跟你说我和周琰在一起了？”
    “我不管！”方知述梗着脖子选择性失聪，“反正就是不行！他休想！”说完，他根本不给方知叙反驳的机会，掏出手机就拨通了周琰的电话，还特意按了免提。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边传来周琰带着点疑惑的清朗声音：“喂？比赛结束了？恭喜夺冠啊，怎么……”
    “周琰！”方知述气沉丹田，对着手机吼，“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对我哥图谋不轨！你这个叛徒！骗子！从今天起，严禁你再踏进我家大门一步！听见没有！再来我打断你的腿！”吼完根本不等周琰反应，“啪”地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动作行云流水，气势十足。
    方知叙全程扶额，看着自家弟弟这幼稚园级别的宣战行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外加一点无奈的头疼，他瞥了一眼书房门口，果然看见爸妈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脸上都憋着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方知叙没好气地赶人：“看什么看？赶紧把你们家儿子领走！”
    “吃晚饭了。”方妈妈笑着摇摇头，拉着方爸爸下楼了。
    留下的方知述像只斗胜的小公鸡，叉着腰瞪着方知叙，仿佛在说“看，我把周琰赶跑了！”
    晚上十点，方知叙洗漱完刚准备关灯睡觉，房门就被敲响了。
    “哥，开门。”是方知述的声音。
    方知叙打开门，看着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的弟弟，太阳穴突突地跳：“干什么？”
    “我要跟你睡。”方知述说得理直气壮，侧身就想往里挤。
    方知叙一把拦住门框，额角青筋微跳：“方知述你多大了？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要跟哥哥睡？说出去你电竞男神的形象还要不要了？滚回你自己屋去。”
    “以前都能一起睡！以前你也没嫌弃我！”方知述一边找漏洞一边嚷嚷，“你就是偏心！认识周琰了以后你就一直偏心他！”
    方知叙瞪大了眼，手下意识松开了点：“我怎么偏心他了？”
    “我不管！”方知述开始耍赖，找准时机硬是从方知叙胳膊底下挤了进去，目标明确地扑向那张宽敞舒适的大床，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子里，还滚了两圈，手脚摊开，瞬间占了半壁江山。
    方知叙看着床上那坨巨型人形占位符，累觉不爱，最近公司破事加谷景的烂摊子已经耗干了他的精力。
    他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关上门，走到床的另一边：“行行行，睡睡睡！给我老实点，要是敢抢被子蹬被子，明天你就睡地板！”
    “知道了知道了。”方知述嘴上应着，身体又往他哥那边拱了拱。
    灯关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朦胧的月光。
    安静了没两分钟。
    “哥……”方知述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试探。
    “放。”方知叙闭着眼回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方知述翻过身侧躺着，在黑暗里盯着他哥的方向委屈巴巴：“哥，你就不能不谈恋爱吗？刚走一个又来一个，烦死了……”
    方知叙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气笑了，从床上坐起身一把拧住方知述的耳朵：“什么叫刚走又来？方知述，我跟谷景分手多久了？嗯？还有，我说了几遍我跟周琰没在一起，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在这儿叨叨叨叨叨叨个没完！烦不烦？”
    “啊啊疼疼疼！哥我错了！错了！”方知述连忙护住耳朵求饶，等方知叙松手，他揉着耳根嘟嘟囔囔：“我就是想不通那些人喜欢你什么啊？一个个的……”
    “你哥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魅力无边，不行吗？”方知叙重新躺回去，没好气地回怼。
    方知述没憋住笑：“哥你真土。”
    房间再次沉入寂静。
    许久，方知述的声音又响起，染上少有的低落和认真：“哥……你从小就优秀，有主见，不用爸妈操心，只要是认识你的人都会喜欢上你……”
    方知叙在黑暗中睁开眼，他伸出手，准确地落在弟弟毛茸茸的脑袋上，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轻轻揉了揉，声音也放软：“又瞎琢磨什么呢？”
    方知叙指尖无意识捻过弟弟柔软的发梢，眼前闪过多年前那个哭得抽抽噎噎死活不肯上学硬要跟着自己的初中生，最后自己抱着他一遍遍保证“不管哥哥以后跟谁在一起，知述永远是我弟弟，永远都是哥哥最重要的人。”
    方知述似乎被揉舒服了，又往哥哥身边贴了贴，换了个话茬，声音闷得像塞了棉花：“……可是我，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谷景干了那么多破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就顾着讨厌他了……我总不在家，每次家里有事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遇到麻烦，我也帮不上忙……”
    “本来就不需要你帮，哥自己能搞定，你知道得晚是因为大家都怕你担心，影响你比赛。”方知叙叹气，拍了两下方知述的脑袋，“而且你怎么没帮上忙了，之前谷景要动手你不就揍他了吗？”
    “哎呀那不算，那次周琰也在，”方知述嘟囔，有些不服气，酸溜溜地追问，“……为什么周琰每次都知道，为什么他就能帮上你忙？”
    方知叙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周琰的“知道”和“帮忙”，背后藏着太多他刚刚知晓尚未完全消化的复杂情愫和手段。
    见哥哥不说话，方知述在黑暗里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又说道：“虽然……虽然我现在对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居然瞒着我打我哥的主意这么多年！”
    “但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别扭和认真，“但是，哥，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周琰……也不是不可以。”
    方知叙一愣。
    方知述继续小声嘀咕，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人……其实也挺好的，对你也好，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虽然这次看起来心也挺黑的……但至少比谷景那个王八蛋好一万倍！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说到最后，又带上了一点凶狠的气势。
    “方知述！”方知叙简直要被这弟弟跳跃的思维气笑了，“你又开始了是吧？我说了八字没一撇！我没说我喜欢他！”
    方知述应了一声，随即抛出一个直球：“那……哥，你喜欢他吗？”
    方知叙：“……”
    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一圈涟漪，喜欢吗？他不知道。感激是有的，依赖是有的，习惯是有的，甚至在周琰告白后，那份被压抑在弟弟标签下的悸动似乎也隐隐复苏，但刚结束一段失败恋情的警惕和混乱，让他无法立刻给出清晰的答案。
    他的沉默在方知述看来就是答案。
    “哼……”方知述在黑暗里发出了然于胸的哼哼声，有些不满，却也郑重其事，“哥，只要你喜欢，只要你开心幸福，跟谁在一起……我……我都支持。”最后几个字说得极其艰难，但也充满了真心。
    方知叙心头一暖，笑着伸手戳了戳方知述的脑门：“人小鬼大，恋爱没谈过，连喜欢谁都不知道，就搁这儿幸福幸福的，赶紧睡觉！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复盘？”
    方知述被戳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哦”了两下，终于乖乖闭上了眼睛。
    方知叙侧躺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身边弟弟熟睡的侧脸，那张脸褪去了白天的张牙舞爪和故作凶狠，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安静乖巧，跟小时候那个抱着他胳膊不撒手的小豆丁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他眼底带着一丝温柔和释然，无声地笑了笑，也轻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