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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粮草来了!”
卫清秋转头,虎背熊腰的部将拖着鬼头刀来。
十月份的北疆寒冷,清早的草地上覆着一层白霜,卫清秋不甚在意地在地上蹭了蹭:“送了多少来?”
卫野嘿的一笑:“足七天,妈的这群人真不拿我们当人,送这么点东西。”
卫清秋叹了口气。
眼见着要入冬,蛮夷不兴种植,冬天里人就指着养的牲口过活,虎视眈眈地盯着北阳城和城里的粮食。
这群蛮子,进城必定不留活口。
卫清秋转头就要走。
“不过还有一件事,”卫野又开口,“给将军你赐了一桩婚,不日就到。”
“给我赐婚?京城里居然还有这种脑子进水的公子哥?”
放着好日子不过,来跟她到北疆来吃土?
怕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卫野继续说:“你猜怎么着?是个公主!”
卫清秋:“……”
“嘿,你说这是什么算盘啊,送个女人过来,不能吃不能喝,顶啥用啊?”
卫清秋黑着脸,她怎么知道?
不出几日,北阳城外出现了送亲队伍,马脖子上的银铃清脆。
卫清秋出城迎亲,大老远就看到了这群人,然而不是她说,这公主的嫁妆忒单薄了些,站在为首的马头前,看得到最末尾的嫁妆。
她啧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肚子,马慢悠悠走到了轿子前。
卫清秋出来时,穿着一身便装,然而剑是随身带着的,她拿起剑鞘随意挑开帘子,帘子里的人显然是个娇养惯了的,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当即吓了一跳。
“哟,熟人?”
卫清秋看到人,热络地打了个招呼,态度就像是问人今天要吃什么:“你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吗?我们这边苦哇,大小姐要是不知道,趁早回去吧。”
轿子里的人点了点头:“我是来嫁与将军的,我知道这里苦,只求将军给个容身之所就够了。”
卫清秋闻言也不矫情,只把帘子摔上,余光却瞥到了此人脸上诡异的绯红。
她走到队伍前:“人我已经接到,诸位可回去复命,如不嫌弃,北阳城里也有粗茶淡饭招待,不过比不上京城。”
送亲的也是老油子,自然晓得这其中油水,只当她在客气,笑了两声道:“连日赶路,确实劳累,那就叨扰卫将军,找个落脚的地方,供轿夫等休整休整。”
卫清秋极不上心地一笑:“那便跟我走吧。卫野!让人来抬轿子,送进县衙!”
当晚,县衙门口挂上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大红花,每逢有人问起,卫清秋就站在那里朗声道:“自然是有大喜事,要不然一起吃个饭?”
听得县衙内众人脸色一黑。
只见面前打眼一看,不见一点荤腥,唯一算得上的,也就是林惊梦面前的红鸡蛋!
面前的米汤稀的可以照人,桌上的菜都是野菜,旁边还有人抱着大筐问卫清秋送到哪儿。
卫清秋全说送到厨房。
再看本地县令,乃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看起来就是个不顶事的,卫清秋说什么就是什么,简直比圣旨还尊。
送亲队伍为首的那个啧啧两声,把筷子一丢。
卫野敏锐问道:“怎么了?这饭菜不合大人心意?”
那人忍不住抱怨道:“这如何下的去口……”
“那大人不吃,我就吃了,正好我不够吃。”
“诶……”
一个愣神,面前的碗已经被人夺走,呼呼两口下肚。
“……”
喜宴就这样潦草,气的送人众人吹胡子瞪眼,晚上在寅宾馆住了一晚,估摸着第二天就要走了。
昏黄烛光下,卫清秋面前摊着各方的安排事宜,忽的大门呼啦一开,林惊梦捧着一只粗陶茶壶进来了。
卫清秋抬眼问道:“你怎么还没睡?不习惯?”
林惊梦摇了摇头:“看将军操劳,我来给将军送茶提神,搁了糖的。”
说着,她道了一杯出来,卫清秋半信半疑接了过去,果然是甜的。
到底是京城的东西,然而却也算不得多么好的,她之前进京,有皇帝授意,落脚的旅店以礼相待,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招待,就是那时喝的茶,都比这个好。
卫清秋喝了一口:“你怎么不留着自己喝?北阳城苦,你这糖喝完可就没了。”
林惊梦道:“我已经嫁来了,自然我的东西就是将军的。”
卫清秋轻嗤一声:“林惊梦,你来嫁我,是你自己安排的吧?”
林惊梦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毫无惧色,看着她的眸子,卫清秋想到了当年初见林惊梦的场景。
彼时卫老将军战死,这一支军队没了主力,一时间成了无头苍蝇,京城派了人来,然而是个富贵公子哥,看着还没收拾好的老将军头颅,吓破了胆。
卫清秋临危受命,披上盔甲,硬是扛下来了那一仗,后到京城面见圣上,见到林惊梦就是那个时候。
“诶,这是谁?”
卫清秋路过一处水池,见有一人被众人推搡着,然而也不生气,只一味地说:“公主不可以这样。“
面前的小女孩却跋扈极了,趾高气扬道:“你个贱胚子!我皇兄说了,你不过就是个玩意儿,我愿意跟你说话,那都是给你面子,还不赶快谢恩?”
随行的人说:“这是常阳公主在和清池公主玩呢。”
卫清秋眯眼又看了看,只见其中一人几乎要被推进水里:”这架势,可不像是玩闹啊。”
宫人笑了笑,并不回话。
只在心里祈祷这人带点脑子,别去掺和这事儿。
然而下一秒,没什么脑子的卫清秋抬腿就往那边走过去了,她走起来快,宫人拦都拦不住。
“欺负人,不是什么好习惯。”
跋扈女子闻言抬头,正对上卫清秋的脸,气势不减分毫:”你是谁?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丢到池子对岸,我们那边人都是这么玩的。”
这个人身上戾气十足,并不守规矩,即便明知道在这里她不能自由行事,也难免会被吓到,因此这公主一时间竟然被吓傻了。
眼见着众人簇拥着她走了,卫清秋敛了笑意,就像是收敛了身上的刺,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
林惊梦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多谢搭救。”
卫清秋挥了挥手:“哪里的话,刚刚那小姑娘说这句话还差不多。”
林惊梦脸色巨变。
卫清秋失笑,看着面前昏黄油灯映出来的美人面:“你看看你,我又没说不让,你抖什么?”
当年袖里藏针,时刻准备暗算别人的人,干出这种事来倒也不稀奇。
林惊梦依旧警惕:“你想做什么?”
卫清秋眸子一敛,面上一片平静:“我能做什么?你来都来了,我总不能说把你送回去吧?提醒你一声罢了,好东西给自己留着吧。”
北阳城穷是穷了点,但到底还不至于养不起一张嘴。
林惊梦默了片刻,端着壶出去了,一出门,她听到卫清秋苦恼的声音,似乎是最近军匠那边说了什么,她步子不停,只拿壶里茶水浇了花,声音算不上小。
卫清秋那双耳朵是要在深夜听到远处马蹄敲地声响的,自然听得到这动静。
林惊梦也自然知道她听得到。
“小孩子脾气。”
天色泛起鱼肚白,卫清秋才回房歇息,一进屋,就觉得不对。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甜味,不是花果。
她顿了一下,似有所感,蹑手蹑脚退出屋子,然而刚一开门,床上蠕动两下,有人坐了起来:“将军怎么不休息?”
卫清秋看着她。
林惊梦笑笑,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春宵苦短。”
“已经天亮了,”卫清秋道,“别卖关子了,有事直接说。”
林惊梦耸了耸肩:“昨天有人引我来的,我一进屋子就知道这里有主人,但没法子,我以为你故意的,万一将军偏好磨镜之癖呢。”
“就算是,那也不会和你胡搞。”
卫清秋困了一晚,大步走到床边躺下,把被子拽到自己身上蒙头就是睡。
片刻后,身边窸窸窣窣响动,有人越过她下了地,打了水洗漱,卫清秋裹着这响动睡着了,难得是个好眠,一觉起来早已超了平日的时间。
她难得晚起,抹了一把脸就下了地,路过梳妆台看到一桌子胭脂水粉,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拉门问道:”看到林惊梦了吗?”
一群半大小子本来在卫野的带领下,正对着啧啧感叹卫清秋耐力非凡,忽的见她这么问,当场疑惑。
卫野问道:“公主难道不是一直都在你屋里?”
卫清秋总觉得怪怪的,一挥手道:“也别叫她公主了,怪别扭。”
说完转头往后头走,路过花厅,总算见着了人。
只见林惊梦换了一身衣服,正拿着花种子往那几个不知道多久没用过的花盆里撒。
卫清秋走过去问道:“你干什么呢?”
“看不出来吗?我在种花。”
“怪有情调,不过我们这边不好养活,你看看也就算了。”她摸出来一个苹果,“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