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对他低廉入尘埃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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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空被乌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快要掉下来般。
相府门口,仆人刚刚备好马车,豆大的雨点便径直砸下来,很快便打湿了青石路面,这似乎也在冥冥中预示着,沈芸谨此行的艰辛。
马车吱呀吱呀地行驶在路上,一路都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当马车抵达蘅芜王府时,已是大雨滂沱。
风儿率先跳下马车,她撑开油纸伞,掀起车帘,小心翼翼伺候沈芸谨下车。
此时街上烟雨蒙蒙,街道两侧的瓦砖房被淋得湿哒哒,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
雨水顺着房屋的翘檐,流到路边的土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
沈芸谨刚下车,水汽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仲夏的雨本是神明的冰绡,它的降临为人间拂去难耐的燥热,可奈何偏偏是她沈芸谨身子太弱,辜负了这般美意。
“三位贵客,王爷知你们要来,特命我前来迎接。”
蘅芜王府的下人,身穿黑色长袍,身材高挑,脸色蜡黄,他毕恭毕敬地将沈书文、柳昭昭、沈芸谨请进府内。
许是下雨的缘故,蘅芜王府黑色沉重的大门,在此刻颜色更深,更显阴沉与压抑。
在下人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
蘅芜王府比宰相府还要大很多,走廊更是错综复杂,像个巨大的迷宫,这似乎也暗示着主人的心境。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下人带领着他们,来到大厅,此处是片茂密的竹林。
竹子翠绿长势喜人,密密麻麻地插在土中,遮住了脚下小小一方天地。
竹林深处,是座庄严气派的宫殿,顶部四角高高翘起,各坐镇着一只鸱吻。
相传,龙生九子鸱吻便是其中之一,喜好吞火,因此常被雕刻在屋脊镇火消灾。
巨大的屋檐,由八根朱砂色的柱子撑起,复杂的花纹,围着柱子盘旋而上,一看便知耗费了不少心血。
“三位容我去通报一下。”
下人神色匆匆,来到正门,伸手推开厚重高大的红木门。
刹那间,浓郁的酒香带着股股暖流轻轻跑出来,与竹林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味道竟出奇好闻。
不多时,方才进去的下人折返并带来消息。
“王爷说,他想单独见一见沈姑娘,还请剩下的二位去偏厅等候。”
此前,沈芸谨和蘅芜王并未见过,沈书文只不过在此次拜帖中,提到要带小女前来。
柳昭昭和沈书文面面相觑,他们不知对方喉咙里究竟埋得什么药。
犹豫片刻后,沈芸谨独自走进大厅,毕竟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
大厅内空间很大,光是用来待客的桌子,就足足摆放了一十八张,而且全是由昂贵的紫檀木制成。
大厅的尽头,是座两侧带有楼梯的高台,高台上摆着黄金供桌,上面的糕点、水果种类繁多,有些还是几天前,附属国上贡的。
一个男人慵懒地半躺在白玉塌里,他披着长发、眼神深邃似海、高挺的鼻梁像是山的脊梁、男人嘴唇丰满、唇线优美,貌比潘安。
他身上随意披着件褐色的长袍,露出胸膛大片大片的肌肉,旁边,男人娇滴滴的美妾,正害羞地为他倒酒。
男人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蘅芜王——夏予安。
“臣女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芸谨先是按规矩,向高台上的人行了跪拜礼。
夏予安双眸如炬,他缓缓起身,仅一个手势,伺候在他旁边的美妾便识趣地退下。
大门再次被关上,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夏予安和沈芸谨二人。
晶莹剔透的汗珠,缓缓滑过沈芸谨的脸颊,屋内的空气竟比外面还要潮湿闷热,引得她浑身刺痒。
“本王听闻,沈姑娘自小便得了种怪病,需本王府上仅有的一株人参草做药引?”
夏予安薄唇轻启,冷冰冰地开口,散发出的威压,宛若场狂风暴雨,沈芸谨只觉得自己的身影,变得越发的渺小。
“是,臣女此次斗胆叨扰,就是为求王爷赐下条生路。”
沈芸谨脸上毫无波澜,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没展现出对死亡的惧怕,但实际上她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对方分明与自己同样,都是有血肉的人,可为何她会觉得,自己正与头残暴至极的野兽共处一室?
若不是顾及相府的脸面,她早就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了。
夏予安并没有接话,他慢慢地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台阶,气势直逼沈芸谨而去。
沈芸谨站在原地低着头,手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她被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姑娘生得如此貌美,也怪不得,宰相会五次三番向本王求药。”
夏予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宛如无尽冬日的暴风雪。
沈芸谨被吓得头皮发麻想要后退,而对方却伸手,动作轻柔地抓起她鬓角处的一缕长发,玩弄欣赏着。
“若是本王,也必然不舍让如此美人消香玉殒。”
夏予安嘴角勾起弧度,露出讽刺的笑容,他松开手,随即话锋一转。
“只不过,宰相一张口,便是要本王府上最稀有名贵的药材,莫非是把蘅芜王府当作了善堂?”
夏予安语气依旧冰冷,但同时也给沈芸谨带来希望,她虽疑惑,向来熟通人情世故的父亲,怎会提出白拿别人草药,如此荒唐之事。
但不管怎么说,蘅芜王既表露出交易的欲望,沈芸谨赶紧提出盐田的事。
“王爷,臣女家中在江南,有巨大的盐田产业,家父的意思是,用这些来和王爷交换。”
沈芸谨小心翼翼地询问,明显底气不足,她生怕对方会狮子大开口,虽然用盐田交换草药,对方已然占了大便宜。
夏予安不比普通人,他可是皇子,眼界必定高于常人。
“盐田?”
夏予安如同听到天大的笑话,他捂着脸,喉咙里发出沉闷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所谓的盐田,能给本王创造多少钱?”
夏予安笑得肩膀一抽一抽,魔性刺耳的笑声,听得沈芸谨汗毛倒立继而毛骨悚然。
“本王的母妃,给本王留下富可敌国的宝藏,你觉得我会看上宰相府的几个破铜板?”
夏予安袖子一挥,他让沈芸谨瞪大眼睛,好好看看金碧辉煌的蘅芜王府,到底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