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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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你有意见?!”
沈赫斜倚在银灰的跑车旁,食指一钩挑开银白的zippo打火机盖,
“咔嗒”火苗明暗间勾勒出多情的桃花眼,左眼下有一颗鲜红的痣,俗称克夫痣
今夜照他例是要去云顶会所,挥霍一下银行卡上虚无的数字。
不知道哪里窜出一个披头散发疯女人,直挺挺往他车上怼,若不是自己没心情飙车,这会还能有她喘气的机会?
“你撞了我的女朋友。”没半点起伏的陈述句,女朋友三个字说得和一条狗毫无区别,沈赫错愕抬起头,一张苍白的面容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那双半阖的眼,幽深得看不清神色,漂亮的唇颜色浅薄,呈现出一种病态脆弱。明明这个人比自己高出一截,却似一块薄如蝉翼的冰。
“多少钱?”沈赫环视四周,车灯所及之处皆是杂乱野草,破碎的砖块。
微凉的夜风裹挟淡淡血腥味,耐心即将枯竭,什么破事,女的碰瓷,男的勒索?
“你撞了我女朋友。”
妈的,这男的是机器人吗?来回就一句话,穿的人模狗样,那套西装一看就是定制,完全看不出来是碰瓷发家的。
“这样,一百万够不够?”
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再多就不礼貌了!
男人嘴角带笑,漫不经心伸出手,摸出沈赫西裤口袋的手机,面容解锁一气呵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按下三个数字。
沈赫被警局请走了。
沈赫是个富二代,他老头早些年跟着一个辍学的大学生下了海。靠着回收港口漂洋过海而来的电子垃圾,转手翻新在一手市场赚了不少钱。
沈赫的亲妈,受不了贫困生活,生下他就跑了,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
老头农村出生,骤然暴富,天上人间一顿鬼混。周一到周五不重样,把自己作坏了,光开枪不中靶,对于独苗也就自然而然地溺爱起来。
那群所谓朋友,更是恨不得把这只肥羊捧到天上去,让世界下起羊毛雨。
白森森的墙壁,手铐金属棱角冷冰冰的,卡得手腕生疼,虎牙在舌尖蹭过,耳边是粗旷的呵斥“老实点!”
“我……”沈赫太阳穴突突跳动,脏话在喉咙里滚动。
突然,他家老头从门口窜进来,一把给他捂了嘴,转身对着男人一个劲地鞠躬道歉,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送上去当赔礼。
“江少,都是我儿子的错!这事他就该负责到底。”一瞬间,他产生了老头变孙子的错觉。
姓江的,他凭什么?
“你撞了我女朋友。”这是男人说的第三句话,
“道歉!”沈赫被老头一把拎过来,嚣张劲散了大半,上次看到老头这幅表情,还是是老头亲妈去世的时候。
江穆不置可否,或者说他压根没注意狼狈不堪的沈赫。
傲慢
这是沈赫给对方贴的第一个标签。这人根本不在意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可怜女人究竟是死是活,他需要的,只是看沈大少爷低垂头颅,狼狈不堪。
一边候着的刘局笑得愈发和蔼可亲,沈赫在畅春园包间过这位几次,东位高坐,挥斥方裘。
“江少,喝茶。”刘局谄媚地递过办公室里一次性纸杯,杯中龙井的幽香蒸腾而上,那只带着名表的手接过茶,不紧不慢浇在桌面的记录仪上。
红色灯光闪烁两下,化为燃烬的黑,扫了眼一旁的沈赫,淡淡吐出一句话“跟我去医院。”
这样的纨绔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偏偏他自己误打误撞落在蜘蛛黏腻的网上,一切都是自找的,江穆左手缓缓摩挲着指尖,讥诮的唇角扯出一点笑意。
市中心医院,顶楼十字把夜色划破,露出猩红的血肉。
“江穆,你别想甩了我!”单人病房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不断挤压,蓝白条纹交错的床单,刺眼的白炽灯下纷乱的医疗仪器不停闪烁。
江穆长睫低垂,打量着歇斯底里的女人,似乎看某种无聊的动物表演,毫无起伏。
“沈赫,让她闭嘴”
沈赫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他也是play的一环吗?
“关我什么事!”老头怕他,他沈赫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怕事,不仅不怕甚至还火上浇油地说“江穆早就在外边有别的女人了。”
这话简直是冷水入沸油。
女人尖锐的指甲死死抠在蓝白条纹床单上,发出刺耳的撕拉声“她是谁?告诉我,她是谁!”
“沈赫,让她闭嘴。”这是第二次
沈赫第一次拥有了名为直觉的超能力,他想起警察局里江穆说第三次“你撞了我女朋友”带来的后果。
别让江穆说第三次,如同一道指令狠狠抽打在他的潜意识里。
“多少钱能让你安静一下。”沈赫的思维方式永远那么沈赫,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
女人仿佛才注意房间里有第三者存在,过分漂亮的青年,漂亮到轻挑,叫她听不见一点声音,只注意到红唇上潋滟水光。
女人黑沉沉的瞳孔,流淌出漆黑的憎恶嫉妒泼向面前的青年,她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她想划破这小贱人的脸。
“第三者,滚出去!江穆,你让他滚出去!”
因为失血而苍白的面颊如同金纸,晦暗,阴郁把原本清秀温柔的五官彻底揉皱。
沈赫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个正常人。
佩服,佩服,江少果然牛,他么精神病人也敢收下来作对象。不怕二半夜被人一刀捅成喷泉吗?
江穆欣赏着这出闹剧,似是满意于女人怨毒的眼神,懒洋洋地开口
“她叫李洛舒。”
这个时候介绍人合适吗?沈赫快给这大少爷跪了。
“这里曾经是她的工作单位。”
沈赫皮笑肉不笑:“你女朋友。”
房间诡异地安静下来,李洛舒变得有些羞涩,苍白的面颊多了一丝红晕,她顾不得崩裂的伤口,坐起身慌乱抬手整理起自己蓬乱的头发。
“我父亲安排的。”
沈赫愣在原地,谁会给亲儿子安排一个疯子做对象,嫌命长,完全没意识到不是所有的父子都老头和沈赫。
这种秘密从来就不是给活人听的。
“她原本是个正常人。”谁料下一句更是毛骨悚然,没有遗传病史的女人要如何变成疯子。
江穆盯着沈赫突然笑了,曲线优美的唇抿起,苍白的面容一下生动起来。
“我开玩笑的。”
“谢谢你陪我来医院。”江穆眉目都是餍足。
“223床,李洛舒?”护士的声音打断了谈话。小推车的金属托盘里放着几只透明的安瓿瓶。
沈赫低下头只看见一串英文字母Midazolam
“病人需要休息。”护士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半夜出现在女士病房两个成年男性,
感觉荒谬极了,仿佛江穆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他讲个恐怖故事?
“去把医药费交了。”修长的手指夹着那张熟悉的卡,是他沈少爷赔的一百万。
沈赫没有多余的想法,接过带着余温的卡,去了一楼大厅。
已是半夜,排队的人寥寥无几。
沈赫无聊地拿起缴费单,精神科三个字印入眼帘,不是好好的车祸,住什么精神科?
“交完了?”耳边突兀的响起温柔的呢喃,是江穆。
“江少爷,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送我回去。”又是这种命令式,偏偏这时沈赫的手机和上了发条一样乱窜。
电话那头的云顶会所,浓重的烟酒味充斥在包厢里,昏暗灯光下,琥珀色的酒液在剔透的冰块下折射出一片光怪陆离。
陈西搂着浓妆艳抹的少女,歪在真皮沙发上,手不老实地往下滑,玻璃台上的手机停留在【肥羊】的拨号界面,
“艹,又不接!”沈赫居然放他鸽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经理尴尬立在原地,云顶是讲规矩的规矩的,没有赊账一说。
陈西怀里的少女,觑了一眼经理,了然,用甜腻的声音嗔道“哥哥,你快一点嘛。”
旁边三个男人闷头喝酒,这局是陈西组的,他们只是作陪。
陈西此人,没什么大本事,溜须拍马一绝,而沈赫恰好是个不差钱的主。
“接”眼沈赫手机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江穆烦躁地下达命令。
“沈哥!你终于接电话了!”
有一瞬,沈赫以为自己买的iphone是盗版山寨机,耳朵被这一嗓子嚎得生疼。
“西啊,哥有事,今晚来不了。”
江穆毫不客气打开车门,坐上了沈赫的副驾,颇为意外地挑眉,还挺孩子气,一堆歪七扭八丑猫傻狗摆件。
陈西好不容易打通冤大头的电话,怎么肯放过吸血的机会。
“沈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放兄弟鸽子。”
却听见压迫感十足的男声从对面传来
“开车”
接着一阵忙音,让陈西彻底傻了眼。
艹,沈赫挂他电话!不是,对面那男的谁呀?
经理神色凝重,包间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高大的壮汉。
“陈先生,请买单。”
陈西双颊涨红,心虚地吼道“催什么!老子又不是不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