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耿星陌怀疑人生的时候，另一边，何思漾还是选择屈服了。
    呼啸着的风夹杂着片片雪花，扑打在人的脸上，割的人脸颊生疼。
    所以在蒋依叶拎着一袋子暖宝宝来找他的时候，何思漾屈辱地承认——他仿佛看见了救星。
    “何老师您也真是的，您自己要的东西还推三阻四。”蒋依叶抱怨道。
    何思漾贴暖宝宝的动作一顿：“谁要的？”
    “您啊。”
    “……耿星陌说的？”
    “对啊。”
    何思漾喉咙一紧，呼吸放轻：“那应该是我忘了。”
    蒋依叶絮絮叨叨还在说些什么，何思漾已经听不清了。
    “系统，”他在心里问，“如果耿星陌发现了我不是原身，会怎么样？”
    系统：“系统提示：玩家身份若异常暴露，将触发反制机制——”
    “一，世界排斥系数+300%，遭遇随机天灾概率提升。”
    “二，存在感稀释，重要NPC将触发记忆清洗协议。”
    “三，剧情线重构，任务进度概率坍缩为死循环。”
    “系统警告：身份偏移率突破安全阈值将自动触发反制程序，请玩家严格遵守角色行为模板。”
    何思漾叹了口气。
    直接说是死路一条不就行了。
    “这个，给耿星陌送去。”何思漾递了个袋子给蒋依叶。
    蒋依叶接过一看：“咖啡？”
    “嗯，买了两杯，”何思漾恹恹道，“凑个满减。”
    “可是何老师，耿老师和您不一样，他不爱喝加糖加奶的。”蒋依叶为难道。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加糖，”何思漾幽幽道，“点的冰美式，要么冻死他，要么苦死他。”
    蒋依叶：“那真是太巧了，耿老师还真就最爱喝这个，何老师，您太会投其所好了。”
    何思漾：“……”
    ————
    开拍的时候刚好雪停了，只剩下寒风凛凛。
    何思漾早上刚跟耿星陌吵了一架，再见面时他有些尴尬，但耿星陌显然并不这么觉得，那杯迟来的咖啡，在极大程度上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他甚至还笑盈盈地跟何思漾打了个招呼。
    纵使已经深知耿星陌的面具，何思漾仍会为他的厚颜而叹为观止。
    “花絮在录，何老师，体谅一下？”耿星陌下颌微抬，示意着镜头方向，声线柔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何思漾视线掠过那闪烁的红点，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耿老师这”职业素养”，倒是收放自如。”
    “哪里话，字字句句，肺腑之言。”耿星陌神情坦荡，话语却轻飘飘。
    “是吗，这话耿老师自己听着可觉得顺耳？”何思漾语带探究，如同审视一件赝品。
    “倘若连自己都听不下去，又如何能入得了他人之耳？”耿星陌四两拨千斤，将厚颜化作一种逻辑。
    何思漾毕竟初出茅庐，最终还是败给了成熟的伪君子。他也顾不上镜头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耿星陌笑着去拽他的袖子，何思漾一用力把袖子扯了回来。
    张导拿着喇叭道：“全体都有！3，2，1，Action！”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无法再回来了，但是那都不是你的错，也不需要为了这段过去畏首畏尾……”
    何思漾忍着心底的情绪，念出了昨天和耿星陌对过的台词。
    这是他第一次演戏，不免有些紧张，台词干巴巴的，表情也很木讷，何思漾心知他表现得很糟糕，懊恼地攥紧了衣角。
    “谢谢你能这么说，让我心里宽慰了许多，我会努力放下过去，勇敢地向前看的。”
    耿星陌的那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哪怕何思漾跟块木头一样，他也能接得住戏。
    何思漾是有些佩服他的，不过这一分心就导致他忘词了。
    何思漾：“我……”
    耿星陌：“？”
    何思漾犹豫着，想让张导喊停，却突然被耿星陌一把抱住，那力度大得让他毫无防备，惊讶得嘴巴微张，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何思漾下意识地想推开，但耿星陌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提醒了他，这还是在戏里。
    何思漾的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环抱住耿星陌。
    “咔——！”
    张导的话音刚落，何思漾立马推开耿星陌，朝张导道歉。
    “我的错，忘词了，对不起。”
    张导原本欲言又止，听闻何思漾道歉立刻摆手：“不不不，小漾啊，这……人都会有忘记的时候，多大点事儿你说是吧，千万别自责啊。”
    “刚才小耿的救场非常好啊哈哈哈哈，就应该这样，小漾是新人，你多带带他。”
    “分内的事。”耿星陌谦虚道，去找化妆师补妆。
    何思漾莫名其妙地看着导演，还想说些什么，但也不想找骂，干脆闭上了嘴。
    他不理解原身一个出道三年的艺人怎么就成新人了，更不理解为什么他道个歉导演要怕成这个样子。
    张导甚至不敢看他，他抹了把汗：“全体都有，我们再来一遍！”
    何思漾整理了一下情绪，转头对上了耿星陌似笑非笑的目光。
    何思漾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耿星陌向他走过来，带着仿如与生俱来般的矜贵，步履从容，最终在何思漾面前站定，低下头来。
    “何老师三年磨一剑，剑气倒是愈发返璞归真了。”
    被暗讽了演技三年始终毫无进步的何思漾眯了眯眼睛：“好好说话会死吗？”
    耿星陌耸了耸肩，笑着叹了口气：“张导可是圈内出了名的严格，我拍了三部他的戏，每一部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何老师，挺有面儿呀。”
    何思漾抬脚就踹了上去。